翌日醒转,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胀痛。连同意识逐渐清醒的,还有一些被撕扯的支离破碎的画面,不连贯,但每一幅都清晰的很。那些画面真是可怕。
安瑞扶着额头,倚在床柱上,宿醉加之某种不知道的缘故,他感觉呼吸困难,周身乏力的很。脑中一片混沌暂且不提,视野中亦是十分模糊,总得先解决一样。他随手摸上床头柜,准备先寻找自己的眼镜,但手还没有完全抬起——
“唉?你醒啦?”
人在晨起时意志力是最薄弱不过的,整个人处于最放松的状态,被如此突然的惊呼一吓,他险些没再昏过去。
“啊吓到你了吗?”锦年抱着一大团什么东西站在门口,正悻悻的挠头表示歉意。
安瑞默默看她,不说话。
“咳,叔,那个,你夜里发烧了,头上敷了冰袋,不要乱动。”
安瑞愣了一下,眼神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些。摸了摸头上那个几乎化光的冰袋,安静的又躺了回去。
锦年一边说着,一边走上近前,安瑞这才看清她抱着的是一大捧新鲜的纯白玫瑰,心下微微一滞
“先躺下好吗?等我会儿,我煮了粥。”
锦年踮起脚尖,小心翼翼的搬下花瓶,用手中花束替换掉其中原本那一只孤零零的花朵。
拉开窗帘,温暖的晨光斑驳其上,连带着她稚嫩的侧脸亦是沾染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分外动人。
这一幕让人有些晃神,他尚未反应过来,她已经消失在视线中,再一会儿,随着轻巧的脚步声,她从厨房里小步蹦跳出来,依然穿着方才的娃娃裙,却添了围裙,长卷发松松地挽了个髻,样子温婉地笑着:“好啦,开饭了开饭了。”
揭盖,从煮的密密稠稠的汤羹中用勺子捞了一小块,递到他面前:“试试看好不好吃。”
抬头却迎上她明亮的棕眸,他忽然觉得这个样子有些怪,有些过分亲昵,轻咳一声,从她手里接过:“我自己拿就好。”
安瑞始终没有提及他是否还记得那一夜,记得那夜里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甚至是不经意间遗落的泪。始终没有。
而锦年,亦是像什么都不记得了般,平日里依然跑跑跳跳,快乐的没心没肺,偶尔捅出些让他几欲吐血的事情。一切如常。
似乎那个另人人心浮动的长夜,只是南柯一梦。如此便轻易揭了去。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过去了便也过去了,只要当事人愿意继续装傻充愣那么一切也可以当作完全没有发生过,只一样,并不是刻意忽略就能够蒙混过去。那就是他的身体抱恙。
大约是连日紧绷的神经,加之酒后吹多了江风,着凉病下也并不奇怪,何况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
因为是早产儿,他身子底原本就不太好,幼时体弱,可母亲自身便是个落魄的留学生,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管得上他?后来因为一场阴谋,流落到了中东,更是鬼门关里走了一遭,虽然最终得以幸存,但这些年身体的状况,实在是不容乐观。
原本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只是每到冬春之际,稍有不慎就得遭上一回罪,好在他自己就是做医药行业的,这方面倒也算是半个久病成医,依照往年的经验,挂了水,吃了药,好好将养着几天也就罢了。
可今年却格外离奇,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小尾巴一直围在身边忙着照顾着,帮着做饭添水,自己却反而迟迟好不了了。真是奇怪。他自己都有些记不起,往年锦年不在的时候,没人照应的时候,自己又是怎么好起来的?
人果然是不能惯的。
其实这么多年,早都习惯了。习惯了一个人约医生,挂号,拿药。所有的人,连常去看病的那家医生都在问他,何时打算,或者说能够有个伴——其实这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