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婵娟照画堂,深深再拜诉衷肠。
怕人不敢高声语,尽是殷情一炷香。
阔幅罗裙六叶裁,好怀知为阿谁开。
温生不带风流xìng,辜负当年玉镜台。
诗后又缀小引云:
孤馆无聊,睡起块坐,不见贤淑,岂止鄙吝复生而已哉。
漫成闺思十首,奉寄。一则以见此情之拳拳,二则对自省览,犹佳丽之在侧也。
生写罢,教福娘送去。娉接而读之,而鸿苕二人适来,见之问道:“小姐所念的诗,那个做的,竟如此流丽么?”娉凄然流泪道:“我久有心事,要与你等说明,未得其便。”二人同声应道:“我等贱流,蒙小姐恩惠多矣,但有吩咐,自当竭力。”娉道:“这是吴郎的诗也,我与吴郎的情事,你们深知,自从那日花园之游,几乎狼狈,若被老太太知道,我无置身之地,赖你们照顾,得以无他,不见吴郎,已一月矣。不特我念他,他想我尤切,彼此隔绝,没有良策。”二人道:“今太太受戒,日坐佛堂诵经,家内一切,皆听命小姐,那个敢违背?
万一有些异议,我等担任就是了。”娉道:“果能若是,我复何恨?”是夜始复与生相会,往来如故矣。
一日正当七月初七,日间娉到生房谈心,因想起生曾说过他的母亲,每天秋来患病,又是一件心事,因问生道:“去岁老夫人的毛病,何以哥哥到家,已经好了?”生道:“我母亲本精于医道,自己开方吃yào,所以易愈。”娉又问道:“现今医界环极,可靠的人,竟自不多,而病家请医,又全是外行,以耳为目,不问其人之实学如何,治效若何,只要听得名气响的,便请他施治,及至服他的方子,无效,不怪医者之贻误,反说已病之难医,有始终相信他是名医,信任不二,及至病人死了,方做了一篇庸医杀人的论,登在报纸,亦已晚矣。又有一等病家,胸无主见,偶听人说,那个医生好,即去请来试试,一试不效,yào未尽剂,又换一个,甚至一日之间,广请数人,各自立说,茫无主张,那时即真有高明的人,病家反不深信,在医者亦岂肯违众力争,以遭谤毁,亦惟随人唯诺而已。然则凡病家延请医生,究竟用何等法子,可以辨别他们的高低,以定我去取呢?”生道:“如今上等医生,是没有的,只可讲中人以上的了。在病家未请以前,先要打听那个医生,平日不在浮面之上,讲究应酬外面的工夫,素常熟读医书,用过一番实功,而又有名师传授,然后去请,请得来时,不可瞒他病情,先与他细细说明,等他诊过脉息,然后问他,此病却是何名,犹如做时文的题目,此题先要审定,是何等题目,然后好讲究用何等法子去治。次问古人以何方主治,犹之做时文,问先辈的法程。再问用何等方yào,犹之做文的用意选词,乃可使主司动目。方yào吃下去,乃可使毛病起身,然后再问服下yào去,见如何样子。他能一一回答。明白晓畅,无一句支吾,这便是如今第一等医生。再观其脉案,无一句游移影响的话,如此辨别,那医生本领高的,必确有主见,对答如流;那本领低的,必回答不出,即有口才的人,亦不过指东说西,遮掩粉饰,无一句中肯。还有一等算老名医的,倚老卖老,你若问他,他自己算高派,竟不睬你,其实他本无一定主见,不过借此藏拙而已。
此两叁等人,头一次请教过了,以后再不可请他,专心一意,请那确有主见之人,断不误事。至于煎yào服yào的法,也要先问郎中,大约发散之yào宜少煎,一开即服,多煎则芳香之气散尽,服下无效。滋补之yào,宜多水浓煎,味厚方能达下补益。服表散yào后必用衣被覆盖,使邪从汗出,若不盖被出汗,或反行动冒风,非徒无益而反害之呢。又不可与饮食相杂,使yào气不能流畅,至于服yào帖数,病重者,古人有日服叁次,夜服二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