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九五 利炮
星子听双方话里话外的意思,还是纠结于礼节一事。 这仿佛成了一个死局,无从开解。明康等人见劝不动马尔尼,便把他们晾在馆驿里,不予理睬。反正使团大老远地跑来,见不着皇帝总是不能交差,看谁沉得住气?
这样拖了几日,马尔尼渐渐有些不安了。期间白瑞也来了一次。虽说马尔尼在恒阳国位高权重,而白瑞只是一介平民,但二人见面,亦是持平辈之礼。因白瑞的神父身份,马尔尼待他更多了几分恭敬。白瑞如今是箫尺的朝官员,他来见马尔尼,也是当了说客的角色。不过当时星子在场,听二人以恒阳国语言交流,白瑞说明来意,马尔尼陈述苦衷,白瑞表示理解。又闲聊了几句,马尔尼赠了白瑞几本籍,便散了。
天气炎热,星子闲来无事,多在屋里闷坐。好在从使团随员那里借了些看,并不觉得十分无聊。一日午后,马尔尼派人来找星子。星子以为使团的起居有什么问题,需要自己帮忙沟通,忙忙赶到马尔尼的住处。马尔尼迎到门口,将星子接进屋里,待他甫一落座,也不客套,开门见山地道:“星子大人,您是否可以面见皇帝陛下?”
星子听他这样问,隐隐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愿意欺骗,仍是实话实说:“是。”他自回到天京后,未得箫尺的旨意,不曾进宫觐见。
“那太好了!”马尔尼面露喜色,点一点头,拿起案的一个信封,“我有一封信,想请你面呈皇帝陛下。”
“啊!”星子一愣,自己可不能再趟这潭浑水,不假思索便即拒绝,“这我并不是朝正式的官员,只是临时充任通译,贵使若有什么信,还请转交明康大人为好。”
马尔尼却坚决地摇了摇头,对视着星子,深邃的双眸有一股逼人的光,“不,我若将信交给他们,不知是否能到得了皇帝陛下的手,算能到,也不知要过多久。这封信至关重要,事关两国的关系,更事关苍冥国未来的国运。我不想双方有任何误会,因此只能拜托你了!”
星子听马尔尼的语气如斩钉截铁,一时左右为难,踌躇不语。大哥派我来当通译,本是形势之下不得已为之,他一直严防我与使团暗往来,如果我拿了这封信去见他,岂不是坐实了他的猜疑?那么我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但马尔尼声称事关苍冥国未来的国运,如果真的被那帮子冥顽不化的官误了事,坏了大计,我若袖手旁观置身事外,又何能心安理得?
然而,我固然可以将自己的得失荣辱置之度外,但算我不管不顾拿了这封信去面君,大哥又会怎么想?怕是会适得其反吧?星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忽想起明日便是十六,无论如何,都要进宫面圣。自己何必自作主张,不如将马尔尼所托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大哥,大哥愿意让我转交,我便转交,若不愿意,我便听他的安排即是。
次日傍晚,下过一场阵雨,暑气略消,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草木成熟的气息。星子照例进宫,仍是于临安殿面圣。这是他担任通译之后第一次见到箫尺。此时天色尚早,明亮的余晖透过雕花长窗落在御座之前,映着箫尺眉宇间复杂的神情。但开口时,他的语气仍一如既往地温和淡然,笑容清浅如薄暮的月色:“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箫尺愈是客气,星子愈是难过,垂手立在案前,摇摇头道:“回陛下,其实臣的这桩差事甚是清闲,并不辛苦,也没出什么力。不过今日臣正有一事禀报。”
“何事?”箫尺不动声色地问,心下有些不悦。要指望星子安守本分,果然是痴人说梦。
“回陛下,昨日正使马尔尼找到臣,想将一封信交给臣,让臣转呈陛下。臣考虑到这不合朝廷的规矩,并不敢贸然答应,请他们交与明康大人代呈。但马尔尼却道,这封信至关重要,关系到我国的国运,交与他人恐怕会误事。臣不敢擅专,更不敢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