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高怀恩身后,秦景阳再一次踏入了惠安殿。(全文字无广告)
“圣上这几日身子骨又有些不爽利,老奴逾矩,劝王爷一句,说话还要斟酌着点分寸。”临到了寝宫门口,内廷大总管又回过身来,向秦景阳低声道,“若是气坏了龙体,那么原本能解决的事儿,便也不好解决了。”
“多谢公公提醒。”秦景阳道,自袖中摸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高怀恩见了,没有马上去接,而是先四下警惕地扫视了一番;而后见左右无人,这才上前一步,借着袖口与拂尘的遮掩将东西飞快拿了过去。随后,他便推开那沉重的红木宫门,高声通报道:“襄王觐见——!”
时节已是初夏,气温回暖,畏寒的天子也不必再时时点着炭炉,窝在门窗紧闭的寝宫之中。秦景阳进来时,秦煜阳正负手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绿树红花出神,即便是脚步声响起他也没有转过身来,就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臣弟见过皇兄。”秦景阳在几步开外站定,躬身行礼。他悄悄抬起眼睛,用余光看向自己的兄长,半个月不见皇帝又消瘦了,衣衫仿佛是挂在肩上的一般,两袖空荡荡的,简直称得上是形销骨立。
“你倒还有胆子回来。”秦煜阳声音低沉地道。他扶着窗檐,慢慢地转过身来,脸上没有笑容,神情冰冷地看着秦景阳,“朕还以为,你会直接带着那楚家的女人远走高飞,就此销声匿迹呢。”
“臣弟不敢。”秦景阳将头又垂下一些。
“不敢?”秦煜阳的声音拔高了几分,从中透出压抑着的怒气,“这等事情都做得出来了,世上还有什么是你襄王不敢的?”
秦景阳抿了抿唇。他没有回答,而是一掀袍摆,双膝跪了下来。
“你这是干什么?”秦煜阳见状挑眉。
“臣弟自知犯下大错,不敢奢求皇兄与皇侄的原谅。”秦景阳低声道,“只求皇兄,能够成全臣弟与”
“你住口!”他的话音被兄长的暴喝打断。突然盛怒的皇帝随手抓起一旁书桌上的白玉笔洗,朝着他狠狠掷了过去。秦景阳没有动弹,笔洗擦着他的额头飞过,落在他脚边不远处的地上;只听得“哗啦啦”一声,那珍贵的艺术品已变成了数片碎片。
“你一向好好的,从不让朕操心,怎么就突然犯浑了?”三两步走到弟弟面前,秦煜阳又痛心又恼怒地看着秦景阳,“那是你的侄媳!你明明知道!等她回到京城,便要和曦儿举行纳征之礼,成为北周的太子妃!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为什么你还要过来横插一杠,将所有的事情搅合得一团糟!”他气得都有些站不稳,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用手撑住桌案的边沿,这才没有倒下去。“那楚家的女子难道是倾城倾国的祸水,所以能让你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就为了她神魂颠倒,连大局都不顾了!”
“此事与清音无关,是臣弟的一意孤行。”秦景阳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恳切地看着他,“她没有倾城之貌,也绝无祸国之能,只是”他顿了顿,似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陡然温柔了下来,“这二十多年来,能让臣弟动了娶妻成家的念头,想要与之携手此生的女子,她是唯一一个。”
从未想到这般动情的言语能从自己这个一板一眼c不苟言笑的弟弟口中说出,一时间秦煜阳竟是愣住了。“皇兄,”秦景阳继续说,看向他的双目中已经隐隐带了些乞求的意味,“臣弟这许多年,从京师到漠北,再从漠北回京师,从未求过什么,争过什么。唯独这一次,臣弟想为自己争取一把,想恳求您一回。臣弟爱楚清音,想要娶她为妻,恳请您成全臣弟!”
说着,他便俯下身去,对着秦煜阳重重三叩首。叩毕,男人依旧没有直起身来,只是默然地保持着跪伏的姿势。
秦煜阳看着他,神情渐渐变得复杂难言起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