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从座椅上霍然起身,秦煜阳的神情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六弟与那楚家女子这怎么可能!”
“陛下,小人所说的一切,均是小人与周九亲眼所见,句句属实。”庄十三跪在地上,垂着头,低声道。
“荒唐!”皇帝厉喝道,将桌上的药碗一掌拂到地上,摔得粉碎。庄十三和高怀恩不约而同地一缩脖子,俱是噤若寒蝉,生怕君王在盛怒之下会将火气撒在自己的身上。
寝殿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秦煜阳急促的喘息声。皇帝的脸色青白,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连双手都微微哆嗦起来。高怀恩看得心惊胆战,带着哭腔说道:“陛下,您不要动怒,龙体要紧啊”
“朕的亲弟弟,与朕的儿媳妇,两人居然暗通款曲,勾搭成奸!”秦煜阳一眼瞪向他,“你要朕如何不气?”说罢,又坐在原处喘了一阵,皇帝的情绪总算稍稍平静了下来,疲惫地闭上眼睛。“高怀恩,着侍中拟旨。”
“陛下请说。”高怀恩连忙躬身。
“着徐元朗遣御史前往黄安县,查办官匪勾结一案。确定罪行属实者,官员无论品秩大小,流放其三族,去西南边关筑城。”秦煜阳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没有睁开眼睛,语气平淡,却从中透出一股冷酷与凌厉。“抓住的河盗余孽,成年男子统统斩首示众,曝尸三日;女人与孩子充为官奴,此后五代,不得转为良籍。以上众人,如逢大赦,亦不在赦免之列。去吧!”
“是,老奴这便去!”高怀恩听在耳中,不禁心惊肉跳。秦煜阳主张仁政,除了谋逆等大罪之外,对犯人向来从轻发落,然而这一次却是大大超出了往常的量刑限度,显然是将对弟弟的恼火迁怒给了这些人。当然他是不敢对皇帝的决定说些什么的,应下后便忙不迭地离开了。
“你也下去,朕要静一静。”秦煜阳用手撑着额头,烦躁地朝庄十三摆了摆手。
庄十三行礼后也起身告退,屋子里便只剩下了皇帝一人。越是反复回想这件事,秦煜阳就越觉得怒火中烧。
当初秦景阳提出要去看看赵郡的春涝灾情时,秦煜阳起初是迟疑的。而后也正是因为想到了楚敬宗是太子未来的岳丈,理所当然会站在东宫这边,他才准许了弟弟的请缨。可是谁又能想到,只不过是出去一趟,这岳丈就成别人家的了!
不过,对于是不是秦景阳在背地里策划了这件事,只为了自导自演地排出这样一场戏给自己与其他人看,秦煜阳还是持否认态度的。哪怕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依旧心中明白,凭自家弟弟的为人与秉性,是不可能与河盗这种人渣联手的。而且当时秦景阳又带着人将河盗杀了个七七八八,他身边的长史程徽又亲自动手,让那匪首刘黑子人头落地,要是受指使到了能甘心送命的态度,那么除非是刘黑子的脑子里也灌满了上屏江水。
但不管怎么说,秦景阳与楚清音有染,并且两人都对此毫不避讳,这是不争的事实。秦煜阳现在倒开始庆幸了,多亏这纳征之礼被三番五次地推延,不然若是仪式即成,昭告百姓,之后再出了这档子事,北周皇室一定会成为天下的笑柄。楚清音是绝不能再做太子妃了,不然若是这两个人余情未了,整日眉来眼去,事情会变得更加恶劣。
秦煜阳可不想给自己的亲儿子戴绿帽子,尤其这帽子还是他弟弟给织的。
皇帝正在心烦意乱,惠安殿却来了一位不请自到的客人。这一位不是旁人,正是中宫皇后,太子秦曦的生身母亲,王氏。
事实上,王氏是刚从太后那里出来的。婆媳俩都是被这北周祖制坑害了的可怜人,又都守着秦煜阳这个病秧子,同病相怜之下倒是同气连枝起来,相处起来也相对和睦,王氏也经常去宁太后那里问安,陪她说说话,侍候侍候花草。
宁太后自知年事已高,未必能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