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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在天津经商也有多年,但从老祖宗开始,他们在那里的表现好像就从未像在内地一般潇洒过。尤其是那茫茫无际的大海,想想都让人害怕!不管那些轮船坐上多舒服多快捷,准定没有两脚踩在旱地上让人踏实!旱地上也能快捷呀,去坐汽车去坐火车!盛克俭有一回睡觉曾梦见过乘坐海船。半道上那船翻了个儿,一船人便都掉到了大海里。那时四周水天一色,白浪滔天啊,有数不清的大鲨鱼朝着他扑过来。把他吓得梦醒半天还心跳不已!他想:在旱地乘坐汽车火车当然也可能出事,但小事于人无碍,大事至少能落个全尸吧,可在那大海呢?碛口商人不怕坐船,可那船是黄河里的木船。黄河它再深能和大海比吗?盛克俭想想,怎也无法摆脱那种心悸的感觉。

    而此时的盛如荣,竟突然产生动用盛家全部家底到口外一搏的想法。他说:内战,内战,说到底是自家兄弟屋里干仗,谁伤着谁也不好!咱盛家还是一门心思去这两兄弟拳脚踢打不着的地场儿去做自家生意得好!为了自家这一想法,他竟变得热情如火,以妹夫程云鹤和侄儿盛克俭几年前西北之行的所见所闻证实自己主张的正确xìng。克俭当时也将程珩新近说过的那一番话传达给大家听,但后来呢,他却又情不自禁为父亲的热情所感染。那天,正好盛如蕙也回来了。她说她们家这几年在西北的生意可是比碛口这边好多了。这话最后促成了盛家全体一致投资口外的决定。

    马有义的话被程璐委婉地传达到了盛家。程璐对盛克俭说:“表哥,你还记得你是政府树起的典型吗?眼下可正是考验你的时候,咱可不能当尾巴主义呀!”

    盛克俭道:“政府不是号召发展生产,支援人民解放事业吗?这不,我和你舅正合计到口外去大干一番呢。咱的生意挣下了,政府各样税赋自然是少不了的。”

    程璐说:“到口外?千万别!市委、市政府一直号召商家把滞留外地的资金抽回碛口,为繁荣家乡经济服务哩,咱怎能反把资金拉出去?”

    这时,盛如荣chā话了。他细声细语却不容置辩地道:“哎!这个有福啊!他怎总想这么些歪点子呀?把外地资金抽回碛口,碛口就繁荣了?到头来怕是家乡没繁荣了,外地的摊摊也丢光了.”

    盛如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住了口。也不知他的孙子盛慧长是甚时凑近来的,盛如荣看着他不说话了。他不说话,慧长却大声嚷嚷起来:“爷!您又散布反动言论了!”

    程璐回头朝慧长喝道:“二吊子,你给我住口。”

    盛如荣不由感叹道:“璐璐,咱们三槐堂也算诗书礼仪之家,当年我们小时……”

    程璐笑道:“舅!您别翻您那老皇历了。新社会一样讲文明讲礼貌。慧长今后会改正的。是不是,慧长?”

    程璐转向盛慧长,慧长那时却转身跑了,边跑,边cāo着说“练子嘴”的腔调一板一眼对着他爷嚷嚷:“老封建,牛板筋,说话像只母猪哼!”

    盛如荣命他家老二和克俭将四十万块银洋分别裹在布疋和日用杂货包中,雇了二十四峰骆驼驮了,登上了去西口的路,谁知刚从后街出去,就被市政府稽查队截获了。马有义下令将四十万银洋全部没收,却将盛家老二和克俭放了。放了这叔侄俩,却又将盛如荣抓了起来。马有义抓盛如荣,只字不提将银钱转出碛口之事,却说他一向思想反动,最近又散布了攻击解放区经济政策的言论,说如果没有充足的事实证明其政治立场尚无严重问题的话,三槐堂这位当家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盛克俭着急了,他叔也着急了,二人商量了一下,便将家里银窖中仅剩的二十万银洋提出来捐赠政府,以证明盛如荣对共产党的忠诚。马有义让人将银洋点清入了库,看着盛克俭笑了,说:“好吧。你前后共捐银洋六十万元。党和政府会记着你的功绩的。你还是咱的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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