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继云被父亲一顿抢白,说得面红耳赤垂头丧气,虽不服气,却也不敢再多嘴。
李克远派人寻找李继迁,到处都找不到。找不到李继迁不说,李克远派出之人还发现,夏州人也在秘密寻找李继迁,重金就摆在他家的厅堂之上,也没有找到他。李克远一听这话更急了,撒开人马四处寻找,一连找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李继迁的踪影。
李继迁被逼无奈,离开银州,远赴贺兰山,寻找在那里生活的党项族的大小凉族,考察那一带生存环境,准备将失地蕃人向西北迁移。绕过夏州行数日,远远望见灵州。
灵州,北魏孝昌中置,治所在薄骨律镇。隋大业三年改为灵武郡。唐初称灵州。自古以来便是西北军事重镇。所谓“关中之屏蔽,河陇之噤喉”。唐肃宗李亨,就是在此称帝,并反攻回长安的。唐薛逢有送灵州田尚书诗一首,道出灵州的复杂和重要:阴风猎猎满旌竿,白草飕飕剑戟攒。九姓浑羌随汉节,六州藩落从戎鞍。霜中入塞雕弓响,月下翻营玉帐寒。今日路旁谁不指,穰苴门户惯登坛。灵州不仅仅是个军事重镇,还是个经济发达地区。这点,唐诗僧无可的送灵州李侍御,道出一二:灵州天一涯,幕客似还家。地得江南壤,程分碛里沙。禁盐调上味,麦穗结秋花。前席因筹画,清吟塞日斜。
一进灵州地界,便看到了明显不同于平夏地的江南景色,不由人不想起前人关于灵州的诸多诗句,由景及诗,真是相映生辉。李继迁虽然不喜诗词歌赋等酸腐之物,触景生情,也忍不住点头嗟叹,惹得李继冲不解地问:“阿哥,你困倦了?”李继迁闻言笑道:“哪里的话?怎见得咱困倦了?”李大信笑着接道:“不困倦,你怎么嗑睡得直点头?”
李继迁正要解说,就听到一声暴喝:“下马!盘查!”李继迁一行人愣住了。这么粗暴的吆喝,他们不是没有听到过,而是对他们这么吆喝,还真没有听到过。“呆鸟,别东张西望了,就说你们呐!挨叠办打呼噜,你们给爷装什么糊涂?”守城的宋兵,挥舞着皮鞭,指着李继迁一行人吆喝着,若非看他们穿戴光鲜人马出众,鞭子早抽到脸上去了。
李继迁一看,原来已到灵州东门,一群如狼似虎的守城兵丁,正盘查入城的人群。汉人还好,略微翻看一下,就放过去。难过的是蕃狄戎羌诸色人等,喝骂不绝,动辄拳打脚踢,重者鞭棒相加,打得头破血出。更有甚者,兵丁们青筋暴露肮脏不堪的大手,专一在党项回鹘等族女人身上搜索,在高耸的少妇长女的怀中乱掏腰里胡摸,弄得这些丰满过人的各族女人,欲怒不敢欲哭无泪。令青壮男人低头切齿,白首黄童侧目。
这时,李继迁方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平夏地,这里是大宋朝统治的灵州。对于宋人的种种种族歧视,李继迁虽已司空见惯,震耳欲聋,但终究没有亲身体会过。因为,他们毕竟是贵族,又是权势人物,这种歧视,等闲之时也落不到他们身上。
此时此刻,李继迁算是真正领教了什么叫异族别类。眼见得党项c吐蕃c回鹘等族男男女女,猪狗一样被宋兵踢来踹去,女人抱膀捂胸欲哭都不敢,男人面对伸入他们女人女儿胸中腰里的大手,只能低头垂首,装做视而不见的样子。
真令他义愤填膺,恨不能当场杀将起来。可就他们眼下这几个人,真要动起手来,无疑是以卵击石。李继迁不是李继冲c李大信等鲁莽之辈,眼看着继冲和大信等已经跃跃欲试。自己若再不将怒火压在心底,眼前就是一场祸事。正所谓人在屋檐下,就得把头低。李继迁压下心头之火,抚平颜色,忍气吞声,下马接受盘查。好在兵丁们也是狗眼看人,看人下菜。眼见得李继迁一行,人人英俊,个个轩昂,也不敢过分为难,加上尕朵子不失时机地塞上几个钱,便挥手放行。
灵州居民,多是历代王朝戍边垦荒,从中原江左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