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公子说:“出门,去潘家园,瞅瞅去,它今天兴许在。”
‘它’是他找了好些年没找着的那只月光蟋蟀,如今,东直门外的鬼市没了,现在稀奇古怪的东西在潘家园。
罗汉一想:“坏了,怎么把‘它’给忘了,一直没喂饭。”
赶紧往家跑,到了家,先往罐子里塞一块巧克力。
晚上,罐子拿到后院,打开盖子,借着月光往里瞧,忽然来一阵东风,化出一阵细雨,井里还发出水声。
银色光辉跳出陶罐,月色之下是个小孩儿,面若银盘,一脸的不高兴,指着他说:
“你像话吗,人家养宠物还放风散步呢,你怎么不管我啦?”
说着话,吐出一块巧克力,直接飞进垃圾桶,一边打量院子,一边自言自语:“哎呦,物是人非,没怎么变,只是旧了些。”
看来,他对北京不陌生,来过。
罗汉赶紧赔礼,说好话。
还跟小孩儿说:“胡同里有个波斯猫,整天没什么事儿,很美丽,也聪明,叫声是奥地利音乐味儿,我让她来陪你玩儿吧”。
小孩儿摇头,说:“猫?小了,不好玩儿,我玩儿的是龙。”
“知道知道,听说了,你饿了吧,先吃点月亮。”
小孩儿不接他的话,对他说:“北京我有几个熟人,明天带我去看他们的照片吧。”
“啊照片?”
“离你家不远,就是北海的九龙壁,老交情,我想他们了。”
罗汉觉得比较麻烦,还得抱个蛐蛐罐夜里翻墙进北海公园,没法子,去呗,将功补过。
罗汉说:“行,我给你取个名吧,叫龙官儿怎么样,日后好称呼。”
“哈哈,俗气,我名字多了去了,随你便吧,这条胡同还是我起的名字呢,‘口袋’就是我装龙的口袋,龙不听话,关几天,就放在这口井里,是我锁龙的井,我一时不在,怎么成你们家的了?”
罗汉说:“胡同有两个大爷,也是你的熟人,未谋过面,却是你慕名的朋友,老想你,我想让你到他们家玩儿几天,阁下以为行不行?”
龙官儿很洒脱,说:“我知道他们,忠臣后代,行。”
自从龙官儿在西口袋胡同落了户,后来北京北新桥,隆福寺,廻龙观等地被房地产建设填井拆庙挤得没处去的龙,都往丁香院的井下跑。他们以前不喜欢来,现在也得来,好在上级领导在附近,至少有安全感。
他们的居住问题一时没办法解决,但是西口袋胡同不仅四时分明焕然,春月花树,秋光繁露,里里外外沾边儿的人,运气也不错。
有一天,的爷爷跟刘立业说起太阳沉渊楼藏书,罗汉就说,他想回趟江南祖籍老家,去看看家里的那些书。
当年,刘立业从庙里走出来,离家远行,到了北京,工作以后一直忙得连家都回不了,更没工夫回家乡,刚闲下来没几天,就进了监狱,之前,和破山寺之间有书信往来,知道藏书都还在经楼里保存,由以前罗剑之下的一个和尚保管,后来一乱,自己一入狱,那些书怎样了,就不得而知。
十月,罗汉跟着父母回江南老家,的爷爷老了,想去去不了,腿有病已经不能下床,不能去亲眼看藏书。
到了县城,住在县招待所,昭县,已无家可回,就直接去山上的庙。
走上九十九级石阶,听见半空也有人走路。庙里的景物没有变,只是老住持已经不在了,却看见池边有株千年的梅树,不知是哪个朝代死的,如今又开放几朵梅花。庙里,罗汉还看见唐人常建两句很有名的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就刻在后苑的门口,才知道,诗人当年行旅留宿,是这个寺庙。
刘立业在这个庙里,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