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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后,景生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王仓码头,带着娃娃们和奶妈乘马车赶回东安,在他潇洒地走下那艘舫船前,华帝陛下亲自伺候小鱼儿嘘嘘,又伺候虫儿臭臭,最后服侍孩子们的爹爹起身用膳,一众宫侍都躲得远远的,不敢插手,这是特别难得,却并不罕见的明华第一家庭晨起图。

    “阿鸾,去年景生记不起你时,你你是什么感觉?”

    明霄站在舫船二楼的轩廊上,极目望向渐渐变得模糊变得遥远的河岸,忽听身后传来卫无殇低沉的声音,不禁回头看去,就见卫无殇倚在轩廊后的舱板上,身上松松地披着件天青纱袍,衣襟半掩,露出里面的雪绫内袍和一抹玉润的肌肤,锁骨平顺而含蓄,渐隐入襟口。

    明霄保持目光平视,心内却不由得暗赞,卫无殇年纪渐长,风姿已臻极致,美得略带凄惶,也许是因为开到荼蘼吧。忽然想起卫无殇的问话,明霄倏地蹙起眉头,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一下子又将他拉回到彷徨无助的日子,真是不堪回首!

    “什么感觉?”明霄迎着阳光,略想一想,“我当时就想:他不记得我了,那他还不如真死了好。”明霄的双手攥着轩廊的栏杆,“我不想成为他的陌路人,我受不了他像看陌生人那样看着我,眼光漠然,神情冷淡。”

    卫无殇瑟缩了一下,身子紧紧地贴在舱板上,好像要化入那沉实的木板,他这半生都在拼死逃避,此时终于摆脱追踪,却忽然发现自己已不知该如何面对阳光。在他逃亡的这十几年中,卫恒何尝不是生活在他的漠视之中,他虽没有忘记阿恒,却早已将他当成了陌路,对阿恒来说,这大概是比失忆更加可怕的惩罚。

    “你情愿他死了,带着对你全部的记忆,也不希望他忘记你,对吗?”卫无殇喃喃低问。明霄心里一晃,总觉得总觉得卫无殇是在自问而不是问他,明霄没有回答,细细端详着卫无殇,发现他低垂的眼睫间闪出一丝迷乱纠结的微光,“在惨事发生的那一瞬,你情愿自己和他同赴死境,也不愿活在他的漠视中,是吗?”

    不等明霄回答,卫无殇就转身走进内舱,脚步稳定,身形沉静,明霄盯着他的背影,却有一种可怕的错觉,好像好像卫无殇正临渊而立,站在高崖之上,随时都会跌入脚下的万丈深渊,跌入迷茫疯狂。

    两天后船入夏江,水面登时变得开阔辽远,与苍蓝的天际相系相牵,水天成一色,竟似无涯。卫无殇再未与明霄深谈,有时偶尔聊上几句,也仅限于风物景致,无关人情世事。更多的时间,他只一人凭栏远眺,江风劲吹之时,衣袂翻飞,墨发腾舞,明霄远远看去,只觉无殇像只青鹏,随时会振翅飞去,直上九天。

    又过了三天,船到丰州,丰州是夏江上的一座古城,盛产陶瓷器物,闻名夏江南北。丰州还有一样时令特产,也是明霄的心爱之物,那便是丰州黑李,其个大如蛋,紫皮黄肉,鲜甜多汁,滋润清暑。

    船泊岸后,明霄本想命双喜去买,一看天色晴和风凉,便决定亲自上岸购买,顺便还可以为娃娃们挑几样瓷质玩偶,明霄刚一走出舱门就见卫无殇站在轩廊上,好像也正准备下船。

    “舅父,我正要去给鱼儿虫儿挑几个偶人,你陪我同去可好?”明霄笑着问。

    卫无殇迟疑了一瞬,点点头,“也好,我是听说丰州自清观有位道长懂罗文(彝语),想去拜访。”

    明霄心里一颤,立刻猜到卫无殇仍在琢磨那本《噬骨之路》,他们俩转过轩廊,来到面向码头的另一侧舷边,就听船下传来吵闹之声,明霄皱眉望去,本是不经意间随便看看,此时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呆住,

    “衡先生天宝”明霄不由自主地低叫,走在他身边的卫无殇猛地顿住脚步,“谁阿鸾你说谁?”卫无殇瞠目惊问。

    这时就听船下围拢的人堆里拔出一道粗噶的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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