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霄浑身一激灵,在这绿意盎然,庸倦旖旎的夏日午后,在这雪白的玉版纸上已点燃了大漠狼烟,金戈铁马跃纸而出,怒马悲鸣响彻耳鼓,熊熊烽火冲腾翻卷,在关隘间连成战线。
“就靠这二百五十支火铳能行吗?”明霄的双手拢在袖中紧紧相握。
景生缓缓抬头,双眼穿越窗扇,望向极远的远天,在他的前世,只靠一枚发射出去的子弹就引起了一场世界大战,不不,那些并非历史的本质和真相,景生从窗外掉转视线,望向明霄,“阿鸾,火器不过是个导火索,真正的始作俑者是无尽的贪婪,是霸占的,是统治的狂想,是这些因素引发了国与国之间的争端。”
明霄大概能猜到景生的计谋,他们俩相处时间越久便越心有灵犀,沉吟了一瞬,明霄叹道:“大漠上几乎没有秋季,炎热的夏季一过就要应付严寒,水源绿洲将越来越少,各部族城邦之间的纷争也会接踵而来,景生,这个时机真是非常巧妙。”
景生站起身,踱到明霄的身边,伸指捞起他颊边的一缕黑发,用指尖轻轻捻着,“是呼和沣贪心不足将战机送到我们的手上,他若老老实实地呆在西漠,我也不会算计他,你就没想过那个何薰的身份吗?”
明霄一怔,仔细回想着何薰的言谈举止,脑中像点燃一簇火苗,渐渐照亮他的思维,“何薰何薰何薰”明霄反复默念着,忽地顿住,转眸望着景生,“何薰呼和洵他难道就是就是”明霄震惊地跳起身。
“对,他应该就是浑邪单于的三王子呼和洵,从小被送往西域各国游历学习。”景生拉起明霄的手,从书案上拿起一方绢帕仔细擦拭着明霄掌心里氤出的细汗,“根据何氏商行的发迹史,我们基本可以推断出呼和洵这几年的行动轨迹。”
明霄倏地反握住景生的手,略显焦虑地说道:“若他真是呼和洵,那此人必智计过人不好对付,短短两年的时间他就在我们的家门口插了支箭,一人身兼多职,来往奔波于大漠西东,呼和汐竟毫无察觉。”明霄渐渐攥紧景生的手掌,“他会不会发现此事的破绽?”
景生抬臂揽住明霄的肩膀,下巴蹭着他头侧的鬓发,“所以此事易快,货只要一出关,他就不得不接下来,那可都是真枪实弹的好东西。”
“呵呵呵”明霄一听就笑了,真枪实弹是没错,可惜枪支内部做了细微的改装,只能使用景生特别制造的弹丸,而那些子弹又被动了手脚,日子一过弹丸内的药料即时失效,与沙土无别。“呼和洵要是知道买了哑巴火器,估计要发狂。特别是这堆废铁竟然引火烧身。”
景生揽着明霄倚在桌旁,“真正引火烧身的是他们的贪婪,呼和沣将娶自阿布的阏氏(yanshi单于正妃)废弃,又在准备迎娶合苏王的小女儿,贪图的不过是人家的一块绿洲,当初他就是这么搞到的康城,阿布王对此一直耿耿于怀。若是阿布王得知呼和沣要用这批火器对付他,你猜他会怎么样?同时,我们也将类似的消息放给合苏王,暗示他呼和沣一边筹划迎娶他的女儿,一边要对他发起进攻,那西边的局势就会大乱。”
“咦?”明霄伸掌抵在景生的胸口上“唐家那对姊妹花真是包打听呀,原来你早就在琢磨呼和沣了,此计可行,他们本来就互有心病。”
景生的面色变得极之端肃,星眸中湛然若有神光,“我已经琢磨晚了,看来呼和沣就是个傀儡,真正在幕后操控西朔大政的是呼和洵,不过他的运气不太好,他的那位兄长显然才疏学浅又好大喜功,总给他捅娄子。”
“看来当年在云州的那一幕迟早会发生在襄州,呼和洵不会一直甘居幕后的。”明霄双眼微眯,宁定地说道:“母后当年也不过是认准了他们兄弟间必起的纷争夺回被侵占的国土罢了。现在东朔的大部分领地都是浑邪单于和他父亲侵袭大夏强占而来的。如今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