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殿回到内宫,发现无殇已经不在他的内寝之中了。
“恒儿,你莫急,我让宫侍们给他换了一个寝殿,从此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内寝了。”义父隐身在殿堂深处,黑暗中,他的声音显得异常柔和。我霍地转过身,“义父,我并不想为王,我也没有这种威望,一时的摄心巫术也无法维持朝政运行,长此以往,大蜀将亡!”
“亡就亡吧,反正这是夏人卫氏的王朝,亡了,你就跟着我回苗疆。”义父的声音里突地掺入了一丝热切,仿佛已经等不及要看到大蜀亡国的那一天了。
“那怎么对得起无殇?”我嘶声大喊,我升座为王的一个时辰里都在苦苦思索如何能将蜀王之位交还给无殇。
“呵呵呵你早就对不起他了一件事还是两件事又有什么分别”义父大笑出声。
“可我是是迫不得已”我只觉肝胆俱裂,别管是为他解毒还是被迫为王,这都已成事实,这都令我百口莫辩。
“——迫不得已?呵呵呵,你以为他会相信?你以为天下人会相信?我看卫无殇宁可你一剑刺死他也不愿意要你这‘迫不得已’!”义父说着就卷出门前。
我呆怔地站在空阔的大殿中,广榻上还残留着我们欢好过的痕迹,我不置信地拼命摇头,——难道此事已成定局,当真没有转寰余地了吗?
此时天已将明,我飞奔出寝殿,在内宫中搜寻,希望能够找到无殇,向他解释所发生的一切,他一直很疼我,他也很聪明,应该能够看出此事的端倪。但内宫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我竟一时无法分辨方向,就在我裹足不前时,无殇已离我而去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那并非普通的夜雾,而是某位名号‘坤忘神君’的仙人布下的结界,他在结界中以交合为法替无殇彻底解了恒春之毒,并将他带离锦宫。
等大雾散去,我竟发现自己又站在角楼上了,义父就在我的身旁,手指城门的方向,高大的城楼上隐约挂着一具尸身,在晨风中晃动,“恒儿,我说得不错吧,卫无殇宁可丢下王妃潜逃也不会苟活在这锦宫之中,那我们不如就干脆让他消亡吧,你看,那人像不像卫无殇?”
我凝目看去,虽然知道那具尸身并非无殇,可还是觉得心如刀绞,“义父,我想回苗疆,你恨蜀幽王,你恨卫氏,那就由你来管理大蜀吧。”
我转身就走却被义父猛地扯住胳膊,“恒儿,也许有一天卫无殇还会回来,若是你能将大蜀管理得妥妥贴贴,说不定他还能够原谅你,说不定他还会感激你。”
这大概是世上最能打动我的话,虽然,我明知这是谎言,但在彷徨忧惧之时,谎言也被当作金玉良言。
“璟璃郡主呢?她在哪里?”我一下子想起我还有个姐姐,虽然她从未正眼看过我。
“她已连夜乘船逃出锦宫了,我猜她是投奔南楚去了。”义父不以为然地说着,我咬咬牙,忽地想起另一个女子,“那那明真颜呢?无殇没有带她一起走?”
义父摇摇头,又嗬嗬地怪笑起来,嘲讽不已地说着:“这就是夏人,无情无义。他不爱你,他也不爱那女人。”
我听了这话却觉得万分惊诧,——哥哥离我而去似乎早在我预料之中,虽然痛彻心肺,却如逝水,无法追回。可我却不相信他竟将明真颜丢弃在锦宫之中任人宰割。
“义父,不要伤害那女人,也许无殇走得急,没有顾上她,说不定过些日子哥哥会回来接她,那我们就还有相见之日。”我天真地说着,根本没有发现噬骨仙脸上阴霾的笑容。
我当年十四岁,有十年时间生活在人烟罕至的废殿中,我从不知这种想法是多么可笑可悲。
两个月,我跑遍了大蜀和南楚,甚至追到大夏的陪都夏阳,我没有找到无殇,等我回到锦州,也没能盼到哥哥来接明真颜,却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