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的死,经由御医查探确定是死于失心疯。舒悫鹉琻成也萧党,败也萧党,明景帝对萧氏一党痛恨之极,加之贺敏是废后,便草草下葬并未发丧。
丧事撞上喜事,放在皇家着实不宜。明景帝考虑再三,喜事婚期不能推,只得命人将贺敏的尸体连夜处理了,连皇家坟墓都资格进。一身荣华富贵,母仪天下,到头来却落得个草席裹尸,却不成却个全尸都没有。
七殿下大婚之事,明景帝交由礼部处理。虽病入膏肓,明景帝亦不是个糊涂之人,他很清楚在自己身体日益微弱之至,姚慧妩跟楚胥羽一直在暗中拉拢朝中的各派势力,姚千城是兵马大元帅,兵部尚书是他的学生,而姚震带十万姚家军阵守边疆,虽一直未立再太子,可众朝臣已俨然将楚胥羽当成了一国储君。
明景帝心里颇不是滋味,可膝下十多位皇子,比起楚胥羽并没有出采之处,或许楚胥羽便是太子的最佳人选。只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午夜梦回时,总是能看见十三弟的身影,他一直在向自己索命。
说到底,明景帝对楚胥羽的才华及能力是肯定的,可他却毕竟出身不好。姚慧妩贵为皇后,可却跟十三殿下有过夫妻名份。为了得到她,他给她换了身份堵住天下悠悠众口,却堵不住自己一颗胡思乱想的心。
从梦中醒来,明景帝总是彻夜睡不着,脑海中总是姚慧妩年轻时千娇百媚的笑容。他得到了天下,却得不到她的心。
“皇上,醒醒。”姚慧妩坐在龙榻边,望着恶梦中冷汗连连的明景帝,“皇上,您醒醒。”
明景帝睁开沉重的眼皮,茫然打量着四周,半晌才缓过神来,“慧妩,你什么时候来的?”宫灯摇曳,寂夜皎皎。
姚慧妩握住明景帝的枯槁般的手,“臣妾做了个梦,梦到皇上在叫臣妾的名字,所以过来看看。”
“朕刚才做了个梦。”明景帝吃力地坐了起来,紧握住姚慧妩的手,“你可知朕梦到谁了?”
“贺敏皇后?”姚慧妩悄然叹息,“姐姐落得如斯下场,虽说是咎由自取,可毕竟跟皇上是夫妻一场,皇上该给她发丧的。”
“不得那个女人。”明景帝脸色苍白,眼睛却一直盯着姚慧妩,“朕,刚才梦到了十三弟。”
“皇上,怎么会突然梦到他?”姚慧妩露出一丝笑道:“一晃二三十年过去了,臣妾老了,皇上您也生出了白发,时间过得可真快。”
“你可曾梦过他?”见她神色并无异常,明景帝仍是不放心。
“臣妾最近也总做梦,梦到皇上跟羽儿。”姚慧妩担忧地望着明景帝,“皇上,您的病得快点好起来,这天下臣民都还得指望着您呢。最近你见过羽儿吧,这孩子又瘦了,累得生出两只黑眼圈。他还是太年轻了,没有皇上指点,许多朝务处理的都不够周全,臣妾怕他做错事受朝臣指责。”
明景帝露出一丝笑容,“羽儿生性像你,聪明伶俐。”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对吧?那个男人,是她人生的一个过客,早已无关紧要。
“这孩子随皇上,跟你当年简直你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不够皇上沉稳,还是缺了历练。现在的担子对他而言,太重了。”
“朕一定会好起来的。”明景帝紧握住姚慧妩的手,“皇后在一天,朕便不会先离你而去。”她活着是他的人,死了也是他的鬼。十三弟活着斗不过他,死了还有何可怕的?
翌日清晨,姚慧妩从养心殿走出来,往坤宁宫而去。
“嬷嬷,你告诉萱妃,暂时别吸他的阳气了。”姚慧妩掏出手绢,用力擦着被明景帝握过的手,神色冷然道:“他还不能死!”
“娘娘,为何突然改变主意?”孙嬷嬷不解道。
“我这二十来年所尝的痛苦跟屈辱,他也要好好偿偿,现在就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