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如往常那般,提着袍子,埋下头,小心翼翼的快步从特意为她留的小门摸进自己院子中,一路上未碰见半个人影儿。
小路上的积雪早被清扫干净,堆在路旁,掉光了叶子的枯枝上凝着星星点点的冰晶,将日光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来。
顾安宁猫着腰,躲在在圆形拱门处,窥见院内空无一人,心中暗喜,忙忙的冲向自己房门,却在迈步上台阶时,缓了脚步——似乎有些奇怪,这院子中平日是很静没错,但是这下子也太静了,静的简直让她心中发毛,况且原本该守在门边的香蓉也不见了踪影
顾安宁犹疑的伸手,想要推开那门扉,手指张开却又收拢,十分徘徊,下一刻手却有了自己的意识般,忽的就用上了力气,“嘎吱”两下,两扇门应声而开。
明晃晃的惨白日光,带起微尘颗粒,如流水般倾泻进昏暗的屋子内,一直蔓延至一双穿着青色布鞋的脚边,然而却最终只能触摸到那鞋子一角,照不清那人的面容。
那人本是气定神闲的端坐在椅子上,这下子听到动静,就站起身来,朝顾安宁走了几步,于是那张脸就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那是如斑驳干枯树皮的一张面孔,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眼皮上的肉早已耷拉下来,几乎遮住了一半的眼,就显出了刻薄的味道,她粗糙暗黄的双手交叠在身前,松弛的下巴微微翘起,拉长了声调,对顾安宁道:“三小姐,让老身好等啊!”
顾安宁认出了她来,这是老太太当年陪嫁时的丫环,如今称作王嬷嬷的,她终身未嫁,至今仍旧侍奉在老太太身后,因主子贫苦时依旧不离不弃c任劳任怨,颇得老太太喜爱,在府中是极有脸面的。
顾安宁道:“莫非今日有什么要紧的事儿不成,竟劳烦王嬷嬷亲自前来?”
王嬷嬷手指动了动,哂笑道:“姑娘取笑了,老身不过一个下人,若是有什么大事,又哪里能让老身通传,她顿了顿,又道:“只不过,这主子有令,老身也不得不从,宁姑娘,且随老身走一趟吧!”
说罢,再不等顾安宁的话,径自就错身而过,往门外走去。
顾安宁无法,抿抿唇,跟了上去。两人一路无言,直接到了祠堂,王嬷嬷率先入内。
室内一片寂静,无一人出声。
顾安宁低垂了头,跟着小心迈入,眼风却飞快的从左至右依次扫过,只见乌央央一大家子人全在,老太太坐在上位,顾大老爷c顾二老爷以及其夫人分别依次坐在下侧,而顾长柏c顾长青及顾亦君分别站立在后
顾安宁心中微觉不对,为何竟未看见顾亦敏?
顾安宁瞥见谢氏及顾长青面上隐隐焦灼的神色,着意放慢了动作,一一向在座的长辈行礼,脑中飞快的转着——莫非是她今日偷溜出门的事情被发现了?不!不对,这事儿不值当这般动用祠堂来对待那是因为昨夜她行了那“目无尊长”之事,今日要对她动用家法了?
想到这里,顾安宁心头暗定,想来想去也就仅此一事会如此兴师动众了,她舒了一口气,那藤条打在身上虽痛,却也不及事事不知c摸黑一片好的多。
她早就厌烦了这一套所谓的官家小姐规矩,就像四肢都被套上了锁链,日日夜夜都不得取下,伸展不能c动弹不得。她本不是官家小姐,只是个商家女,自小放纵惯了,在京城不得劲的很,今日这般闹开了也罢,最好能让她离开这个地方。
顾安宁行完礼,刚起身站定,就听见堂上的老太太拐杖一杵,怒喝一声,“孽障!跪下!”
咯噔一声,顾安宁猛地就跪了下来,膝盖硬生生撞击在青石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老太太静了静,似苦口婆心道:“老二。”
顾二老爷忙低了头,道:“儿子在。”
老太太道:“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