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成乞丐追打。
慌乱逃窜中,一头撞进宋颐之怀里。未见其人,就觉他袖间的阵阵白玉兰幽香甚是好闻。而他脸上温文尔雅的笑意依稀透着暖意,好似三月里柔和的嫩芽新绿。
他给她一个馒头,一吊钱。
她甚是窘迫,我日后如何还你,她又不是真乞丐。
他则缓缓俯身,薄唇轻抿出一抹如水笑意,要还吗?那记得,我叫宋颐之。
后来再见宋颐之便是两年之后,她替阮少卿来京中做起了昭远侯,见到宋颐之这幅摸样时分外震惊。
听闻年前睿王宋颐之从马上摔下来,摔成了傻子,言行举止堪比六七岁孩童。旁人是明着尊敬,实则暗地里欺负。初至京城阮婉一直谨言慎行,只在一旁察言观色。“轻人者人必轻之!”一日,终是忍不住开口呵斥欺侮他的人。
宋颐之眼前一亮,从此往后便紧紧跟在她身后,终日少卿少卿唤个不停。
阮婉总念着那个馒头,于是一个馒头摊上一个傻子。
敛了思绪,宋颐之还在冲她笑,“少卿少卿,你对我最好了。”阮婉递了手帕给他擦嘴,你若不是傻子我便不对你好了。那我就是傻子!宋颐之笑嘻嘻嘟嘴,又吃了满口糕点削。
阮婉所幸放弃纠正,由得他去。
闲暇之余,公子宛的画作已开始拍卖,名字是平淡无奇的早春图,四下哗然。即便如此,起拍价还是文银三千两,不过须臾就突破了一万。
宋颐之笑嘻嘻凑过头来,少卿,我们去东亭湖郊游见过这幅图。他的意思是郊游的时候见过这道风景。宋颐之从前不仅聪颖过人,更有过目难忘的本事,旁人不曾留意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有什么,阮婉莞尔,东亭湖各处景致看来都差不离。兴许公子宛也恰好去过东亭湖,想起许久没有动过笔,就随手一画了一幅糊弄事?
宋颐之跟着点头,“少卿说的是。”
江离无甚鄙夷,睿王傻便罢了,侯爷有何资格对公子宛评头论足!
最后,早春图由左相家二公子陆子涵拍得,花了整整九万两文银。周遭之人纷纷道贺,陆子涵不免得意,遂拿了早春图晃到阮婉面前挑衅,“公子宛的真迹怎可落入不三不四之人手中,岂不糟践了?”
旁人闻言就笑。
阮婉也不生气,缓步上前别有意味打量了他一番。陆子涵心中慎得慌,只得故作大义凛然模样,甩袖昂首替自己打气。
阮婉幽幽一叹,“日前公子宛对我说,他近来随手作了一幅练手图。我今日是来看看何人会附庸风雅,不想竟是陆二公子。”
“胡说!”陆子涵顿时一怒,“公子宛的这幅早春图,大家有目共睹。明明是水墨与写意共存,实乃妙手丹青的大成之作,只怕是有人有眼无珠,来此充当笑柄。”
众人纷纷复议。
阮婉佯装恍然大悟,娥眉上挑的诡异弧度与眼中所擒意味份外契合。嘴角又缓缓勾起,组合出招牌的猥琐笑容,“陆公子所言极是,不如,来昭远侯府我们一同探讨探讨?”
陆子涵眼中大骇,继而恼意道了句“不必”,狼狈甩袖离去,唯恐避之不及。阮婉笑不可抑。
翌日就有传闻,左相家二公子陆子涵被昭远侯当众调戏,淫词艳藻,不堪入耳。
阮婉闻后愤愤不平,“什么审美!别人也就罢了,长成陆子涵那样的,活脱脱一个存天理灭人欲!送予本侯,本侯都嫌入不得眼。这般以讹传讹,诬蔑本侯品味!”言罢,长撇一口气沉入水面,两腮鼓得像只鲤鱼,叶心好气好笑。
再肯浮出水面时,柔软的青丝沾染了花瓣,阮婉伸手去捏。浴桶上悠然飘着热气,先前的不悦荡然无存,只剩双眸间清水流盼,言笑晏晏。
叶心遂而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