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走进病房门口,就听到老爷子在发脾气。有时候上了年纪的人,闹起脾气来简直像个小孩子,就听到老爷子直着嗓子,只嚷着:“我要出院,老吴呢,叫老吴过来,让我出院。”
弄得病床前的一堆护士手足无措,见到我,简直像见到了救星,忙说:“杜小姐,您赶紧劝劝您的父亲,吴医生还在手术台上,他说了,您父亲——”
老爷子突然又发火,把桌上的杯子都摔了过去:“出去!都出去!”
领头的好像还是个护士长,她实在没办法,看了我一眼,我连忙说:“你们都出去吧,我来劝劝老爷子。”
等护士都走光了,我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放回桌上,老爷子还没消气,只扑哧扑哧地喘着气。我只觉得奇怪,这些年老爷子的生意虽然越做越大,脾气反倒也越来越和颜悦色,也不是那种暴躁性子的人,更不会随便跟小护士发脾气,于是问他:“爸爸,怎么了,您跟护士发什么脾气啊?”
老爷子皱着眉头,极其不耐烦的样子:“公司事情多,老吴也不知道搞什么,把我困在医院里,今天检查这个,明天检查那个,我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他。”
我走过去,一边帮老爷子按着肩,一边安抚他:“公司里不是还有大哥么,大哥这些年一直跟着您,越来越有您的范了,再说了您这些年一直不肯歇息,好不容易忙里偷闲几天,就这么急着回公司干嘛,大哥还怨您不给他机会发挥呢。”
老爷子就叹了口气:“最近公司那些董事一直在蠢蠢欲动,一个个把盛宁当做肥肉,就逮着机会要上去啃一口,我怕你大哥镇不住他们。”
我笑着说:“爸爸,那您肯定是小看大哥了,您那是没见过他,只要坐在那里把脸一板,看谁还敢吭声。”我又学着大哥的样子板起脸色给老爷子看,终于把老爷子逗笑了。
谁知杜心容就在外头,一进来就伸着手点着我笑骂:“臭丫头,远远就听到你在编排我。”
我赶紧往老爷子身后一躲:“爸爸,您看,大哥这气势,谁敢欺负他啊。”
大嫂带着婉婉也过来了,小孩子特别聪明,糯着声音地喊了声:“爷爷。”扑到老爷子怀里,“爷爷好好养病,婉婉会天天来看爷爷的。”
老爷子终于是眉开眼笑了,杜心容摸着婉婉的脑袋,抬头对老爷子说:“爸,您放心,公司里乱不起来。”
病房里有了婉婉就热闹多了,老爷子逗着婉婉说话,又给她削苹果吃,总算是不闹着出院了。杜心容只稍微坐了坐,又要往公司赶。
我在医院走廊上拦住杜心容,皱眉问他:“大哥,爸爸的身体没出什么问题吧?”
杜心容愣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别瞎想,老爷子就是有点高血压,最近应酬多,就让老爷子在医院躲一躲。”
我还是不放心,等到吴伯伯下了手术台,又去问了他,得到的说辞跟杜心容的大差不差,才放了心。
第二天,张妈又熬了汤,我带到医院,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老爷子在说话,心情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看这样子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要退休了。”
有个声音答他:“杜伯伯您说笑了,我们这些小辈还有很多地方要向您学习。”
我只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推门进去,那人也抬头望过来,一双眼睛又黑又沉,我愣了一下,才认出来,原来是楚墨。
老爷子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楚墨一眼,像是研判,我只觉得心虚,只好没话找话地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楚墨温和地说:“听说杜伯伯病了,我就过来看看他。”
我“哦”了一声,找了个碗,把汤倒出来,老爷子又跟楚墨说了会儿话,两人从上市融资一直谈到了目前的经济局势,有时候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