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亦风听着,心中不禁一动:这符小姐说话倒是实在。恐怕朝中大多数人在打不赢也走不了的时候也会投降的——且不论他们投降之后还会不会再起义复国——但他们是绝不会把“投降”这两个字说出来的,要不就说“奋勇抵抗”,要不就讲“宁死不屈”,像程亦风这样以逃跑而著称的将领都会遭人诟病呢!程亦风扪心自问:我会不会投降?有没有勇气面对身后的评说?
正想着,符雅向他道:“程大人十六年前在凉城摆空城计,当时符雅正随先父在东海岛国蓬莱游历,到回来的时候距离那一战已经有三年,但听人们讲起来,精彩依然。符雅可真看看大人的怎样一个人物。可惜,当时大人已经去安德做知县了,而符雅又随先父到了南海婆罗门国,之后一直漂泊在外,直到三年前才算是重新踏上了中洲的土地,不过是住在西瑶。去年听到落雁谷之战,大人能从凶残的樾军手中逃得性命,实在厉害。今日,符雅终于能一睹大人的风采了。”
自从十六年前在楼头遇到那个女子,程亦风再没涉足风月之地,多年来他不曾被年轻女子这样称赞过,不觉浑身不自在,两颊发烧。
符雅却还没有说完,接着道:“大人新近在大青河又挫败了樾人的阴谋,符雅单听到了结果,却不知道经过究竟如何”
程亦风暗想:坏了,她要是叫我从头到尾说一遍,这还不到天亮?
不料符雅话锋一转,道:“其实知不知道经过都无所谓,因为就符雅的浅见,程大人属于平日里能不动就不动,能不计划就不计划,但临到眼前,总有办法化解。你的高明就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就像婆罗门国的法师变戏法一样,绝对让人猜不中。所以,就算知道大青河之战的经过,也无法就此推测下一场战役大人会怎么行动。大人,符雅说的还勉强对吧?”
“这”程亦风低着头,“符小姐太抬举程某了。”其实她的归结,说白了,应该是:程亦风平时懒得要命,死到临头的时候,为了保命,什么招术也能使上,包括常人不屑用的——敌人当然也就猜不着。
“符姐姐这次可猜错了呢!”竣熙插嘴道,“程大人在樾人还没开始调动兵马的时候就调遣了大军驻守在平崖城,然后又一早料到樾军在石坪设了虚防,就派民兵队伍攻过大青河去,占领了石坪城——可见这次程大人对待大青河是运筹帷幄,并不是等人打到头上才一拍脑袋有了对策。”
“哦?”符雅抚弄着自己的手指,仿佛认真思考的样子,“那就算是符雅自作聪明。莫非这是程大人另一个叫人难以捉摸的神奇之处?”
程亦风觉得无地自容——有了符小姐先前的那篇议论,这句赞扬的话叫人如有芒刺在背——公孙天成的功劳被这位小姐一眼看穿!他哂然一笑,道:“其实”
只说出了这两字,就被竣熙的叹息打断了:“可惜程大人打了这样一场漂亮仗,却被胡喆这个妖道——程大人还不知道吧?父王现在笃信黄老之术,成天把‘清静无为’挂在嘴边。所以才下了‘不北伐,不议和’的命令。现在父王虽然亲自处理朝政,但是所有奏折都批‘知道了’,没有意见,没有决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跟胡喆修炼先天罡气。他今天又说要召集天下仙人道长,一齐来开一个斗法大会”
“您又说上了!”符雅打断,“早知道我就不把这消息告诉您,害得刚才大家提心吊胆。偏偏您又拜托过我,我不能撒谎。这差事如此为难,我看我做不下去了。明天就跟皇后娘娘请辞,回老家去。”
这口气倒像自己,程亦风看看符雅,但她的神气说明,她是在开玩笑。
竣熙道:“符姐姐放心,我不会胡来的。但这‘斗法大会’的事始终得解决——要是真的让父王这么做,他老人家就要成为天下的笑柄了!何况大青河前线还悬在哪里——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