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意思了!”说时手一抬,那架势竟好像是要吻颈自尽。程亦风好刘太监都惊呼:“殿下——”
他们喊声未停,只见旁边一个宫女快步走了上来:“殿下要去杀胡喆,就先杀了我吧。”
竣熙一愣:“胡道士是什么人,残害无辜,你要替他死?你还懂不懂是非?”
“是非这东西太玄,我不懂。”那宫女道,“不过殿下无论杀不杀得了胡道士,皇上都会震怒,到时候殿下您自己最多不过再被安上个‘中邪’的名头,幽禁到哪里的行宫去,只要活着,总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但您身边的这些太监宫女统统都要没命。而我,今天给您带来了这个消息,是罪魁祸首,肯定也没有活路。与其那时候被人折磨,不如现在殿下一剑刺死我,倒来得痛快干净。”
“你”竣熙瞪着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半晌,仿佛泄了气似的,将手一松,宝剑落地:“是我不能连累大家可是国家如此,要怎么办?怎么办?”
趁他叨念“怎么办”的时候,那宫女迅速地一脚将剑踢开了:“怎么办——也不是一拍脑袋就知道的。殿下要坐下来好好儿想,胡道士越是要气您,您就越是要好好儿地过,您心平气和了,还反过来把他气死呢!”
竣熙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刘太监见缝插针:“符小姐说的是,殿下千万要保重身体——您看,程大人来了。有程大人在,还怕想不出对付胡天师的法子?”
“咦,程大人!”竣熙这才看到程亦风了,惊喜地迎了上来。程亦风看两个多月不见,少年又拔高了一截,之前才到自己肩下,如今几乎一般高了。只不过幽居凤竹山他瘦削了不少,那少年老成大样子叫人心疼。而竣熙旁边那个大胆的宫女——听刘太监称她为符小姐,看来还不是普通宫女了?
疑问方起,竣熙已介绍道:“这位是符姐姐。她父亲原是礼部侍郎,专司藩务,出使各国,游历天下。符姐姐过去一直跟在符侍郎的身边,连红毛绿眼的人也见过,能过好几国藩话。符侍郎三个月前不幸在西瑶染病去世了,符姐姐这才回到京里。母后看她也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便招她进宫来作伴。宫里的人都喜欢听她讲讲外头的稀奇事儿——程大人你是读了万卷书,符姐姐却是行了万里路,有你们俩个帮我我不怕那胡道士!”
原来是礼部侍郎家的千金。能够游历神州,这样的女子可不多见。程亦风略略打量了符小姐一眼,见她样貌并不十分美丽,不过还算周正,鹅蛋脸上分明的眉眼,悬胆鼻,薄嘴唇,只是额头太宽阔了——以程亦风早年流连秦楼楚馆的经验来说,一般的姑娘生得如此缺陷,要剪一排刘海来遮盖,可符小姐却毫不在乎,反而觉得那是自己的特点似的,还要加以发扬,把头发光溜溜地梳向脑后,挽了一个简单的髻,木簪别住,其他不见半点修饰——楚国宣宗以来崇尚华丽,到了元酆帝时,更加奢靡,贵族女子无不打扮得花团锦簇,偏偏这符小姐难怪程亦风要把她误会成宫女了。不过这符小姐虽然容貌平常又不事装扮,却有一种他人所没有的光彩,程亦风看来舒服得紧,正像看着他熟悉的那些书卷一样
不觉目光停留得稍稍久了些。符小姐转头头来看他。他一愕,连忙低声嘟囔了一句,扭过头去。
符小姐倒并不放在心上,落落大方地对竣熙道:“殿下说笑了,符雅怎么敢和程大人相提并论。程大人能面对樾人大军面不改色,从容应变,符雅若见了那阵仗,恐怕早已回家准备香案,好向樾军投降了。”
“符姐姐别说笑了!”竣熙道,“姐姐这样胆大的一个人,怎么会投降呢?”
符雅洒脱地一笑,毫不造作:“既然打不赢,又跑不了,只好投降啦,难道学人家不成功就成仁,引刀自裁么?莫非死了之后还真能变了厉鬼来报仇?当然是投降留下性命,再做其他打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