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室之内,男男女女,办公乎?营私乎?一时倒也分不清楚,就当是一个内容超级丰富的“公私三明治”好了。因此公私难分之故,办公室里的等级,既森严又散漫,办公室里的权力,既集中又分散,办公室里的利益,既现实又深远。所以,尽管上演的都是室内剧,但是办公室政治又因此而区别于“宫廷政治”。事实上,就公司以及办公室的内部运作而言,所谓行政,所谓管理,千头万绪,无非是开会开会再开会,因此,非要拿来同某一种“政治”来套一下的话,我个人认为办公室政治至少在表现形式上比较接近于“议会政治”。
也许我们并不熟悉“议会政治”,所幸“办公室政治”大家都不算陌生。众所周知,凡是“政治”,不管是哪一种,都是要“搞”的。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办公室政治是天天搞,时时刻刻在搞着的。它可以搞成茶杯里的风波,也可以搞成风波里的茶杯。可以大搞,也可以小搞;可以善搞,可以恶搞;可以搞得很优雅,也可以搞到极下作。这种情况无疑给对于办公室政治的书写在形式上留下了很大的空间,既可以是男人肥皂剧the West Wing(《白宫西厢》),又可以是Ally McBeal(《甜心俏佳人》)那样的“办公室罗曼史”;既可以是惊险样式、侦探推理,也可以是谴责小说、黑幕揭秘、工作手册、生存秘笈,或者心灵鸡汤,等等不管薛莉是怎么写的,亦不论读者是怎样读的,《朝九晚五》都为中国的图书分类以及读者的阅读感受提供了一种新鲜有趣的类型。
对于中国的办公室政治,薛莉有发言权。自出道以来,她一直都在大公司的大大小小的办公室里厮混,香港人、台湾人混过,新加坡人、法国人也混过,中方,外方,男方,女方,本地人,外地人,海龟,土鳖,全部不在话下,既是别人的下属,又是别人的上司,以她的年纪,“政治斗争经验”算是丰富得很。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已经混到现在的公司了。那家公司很大,大到萨达姆侯赛因家族都(透过法国Hachette公司)长期拥有若干的股份。不过据报导,Hachette的一名董事表示,联合国制裁令禁止伊拉克在其所持股份公司内拥有投票权,也不得分红扯远了,这是国际政治,与办公室政治以及“国际办公室政治”浑身都不搭界了。
自序
在一家老字号的出版社呆了三年后,我决定离开。因为理想中的职业生涯充满了竞争与历险、紧张与满足。但那里留给我的记忆却是一场没完没了的务虚会,就像京戏里老旦的抒情诗:咿-咿-呀-呀了半天,还不知她想说点什么。我很怕在没听懂她唱什么的时候,就已经老去。
然后来到一家外资网站。也曾是纳斯达克的一匹黑马,孰料进公司一个月不到,网络的
泡沫就开始湮灭。公司立刻转型。而我,作为网站的制作人,一个花钱的主儿,马上被列到裁员的黑名单上。两个选择:要么转行做个business person,要么走人。一身冷汗过后,我选择了前者。此后,穿着套装钓过客户,熬过通宵做客户企划案,曾经为了客户的意思无数次逼着下属作修改,讨价还价、笑着催款之类的事也干过。升过职,跳过槽,加过薪,也学会了与自己的老板谈判。
静下来想想自己的所作所为时,却只想笑。
我始终只是个职场的看客。一切都像是在演戏。我在演,我的老板在演,我的客户在演,我的手下也在演。即使在我板起脸来训斥别人或是谄着笑来附合别人时,都只不过是剧情需要而已。而导演就是职场的游戏规则。我总是试图将我的职业和生活分开,让它们泾渭分明,互不相扰。用职业的我去演戏,再用生活的我当观众。尽管很难。
因此当《上海一周》邀我写白领的职场生活专栏时,我迫不及待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