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瘦高个子把处长的话翻译出来,其实不用翻译旋风也能听懂。他利用翻译花费的几秒钟时间,紧张地思索,如何回答还没有向他提出,但肯定会提出的要害问题:他皮包中的手qiāng和手榴弹是从哪儿来的?
“你不相信我吗?”瘦高个子译完后,旋风问道。
“你相信自己吗?你自己相信自己吗?”瘦高个子反问道。
“我不懂……”旋风笑了笑。“倒象我做了什么不体面的事情似的。我的护照完全合格,皮包中有你们的人签署的工作鉴定。”
他提了一句皮包,以为对方会立即提出皮包内装些什么东西的问题,但他想错了。
“好,好,”处长说,“我们听你讲。再重复一遍你的履历。你的履历很有趣。”
“我准备重复哪怕一百次,可惜它不会按照我的心意变成另一种样子。你们以为我再向你们讲一遍我无辜遇难的母亲,讲一遍你们的审查集中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吧?说实话,待在你们的集中营里并不那么好受。也许你们以为讲讲我父亲的死,讲讲和你们的军队一起忍饥挨饿,冒着飞机的轰zhà,撤退到利沃夫,是很轻松的事吧?”
“我非常可怜真波普科,”处长说。“护照是真的,我们检查了。波普科的履历也是真的。可是我要问:你跟波普科先生有什么关系?波普科?真波普科现在住在布雷斯劳市莫扎特大街24号,乐器厂工人宿舍里。”
“这家伙的手段够粗暴的,”旋风想道,“波普科现在被关在我们那边。”
“要么是跟我同名,”旋风说,“要么是你们搞错了。我准备当面对质。”
“噢!”
“是的……我没什么好怕的,在你们面前我是清白的。我对于新政权向来是奉公守法的。”
“你听着,”处长说,“我看得出,你正紧张地等我向你提出有关手qiāng和手榴弹的问题。你已经准备好了理由,而且是非常可信的理由:手qiāng是撤退时捡到的,手榴弹也是。你大概会说,这些武器对你防身是必不可少的。这一套我都懂。我不想糊弄你。我马上叫你看看你用的降落伞和你在上面留下的指印。”
“处长先生,这肯定是一个令人懊丧的错误。”
“算了吧,你是夜里跳伞的,你在离我们营房两公里的地方埋掉了降落伞。我们的士兵正在那片树林里伐木材。这是一种巧合,对此我没有异议,但对你来说,这种巧合就在劫难逃了。”
“走,”瘦高个子说,“我们带你去辨认一下降落伞。”
“我没什么要辨认的……”
“算了吧……你把它埋在两棵松树下面,难道不是吗?你还把一个蚂蚁窝踩毁了——一个很大的蚂蚁窝。你大概是在黑暗中摔倒了:正好倒在蚂蚁窝里。”
旋风感到自己的两只手开始发木了:他确实是倒在了蚂蚁窝里。
“走吧……”
他们经过几个穿廊时房间,来到一间大厅。在大厅的打腊地板上放着他的降落伞。旋风耸了耸肩,强迫自己微微一笑。
“难道不是你的吗?”盖世太保分子问。
“当然不是。”
“清楚了。”
他们回到处长办公室。处长一边绕着桌子走动,一边用肩膀把电话筒贴在耳朵上打电话。长长的电话线拖在他的身后。他朝带有指印的几页纸的方向对旋风点了点头。他显然是给一个女人打电话,因为他时而微笑,时而耸动眉毛。旋风看了看那几页带有指印的纸,对瘦高个子说:
“我压根儿不懂这玩意儿。”
“也用不着你懂。只是让你看看:这是我们坚定师的结论。单凭这一点就可以把你qiāng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