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倒宁愿不做这个皇帝。”朱祁镇冷冷地笑着,带着些许不屑,慢慢踱步至孙太妃面前。
低头,用只有母子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母妃出卖尊严和身体换来的这皇位,太脏,朕至今不屑。”
孙太妃的身体,随着朱祁镇的一字一句战栗颤抖,瘦弱的身子几乎要倒下去。
“我这个母亲,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么?”
“情势所迫,儿臣早已不怪母妃了。只求母妃不要干涉儿臣。至于那个不识趣的皇后,儿臣自会给足她家人功名利禄,他们送女儿进宫的目的,不过于此。”扔下这一句,朱祁镇便径自而去,留下孙太妃在内殿黯然神伤
做一个帝王,必是不易的。做一个任人摆布的帝王更是不易。朱祁镇在宫人的伺候下换上金灿灿的龙袍,眼中却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当年,为了登上皇位,母亲为他付出了太多,他并不是不领情。只是如今在内受制于张太后,在外受制于外戚,实在令他恼火。想颁布的政令不能颁布,想惩罚的罪臣却被包庇,想体察民情却被困在宫中现如今,竟然连喜欢的女子,都无法真心相对
处处被掣肘,倒不如索性做个昏君,就如张太后和她的外戚们所愿。
想到此处,朱祁镇便一把扯下了龙袍:“来人,拟旨。”
这一日,朝堂之上并没有出现大婚之后的君王,只有一名太监,阴阳怪气地宣读了皇上的旨意,赐工部尚书钱贵新宅一座,黄金万两。晋钱贵之子钱允明正五品大理寺左寺丞,钱允青从五品兵部员外郎。
众臣狐疑地跪呼万岁,却没有人能够猜透这位皇帝心中所想。
朱祁镇隐在帷幔之后,满意地看着众臣的表情。从今往后,他要狠狠主宰自己的命运,不再被人左右。
时间就如流水般划过明宫高傲的城墙,日日夜夜,流转不息。
岁月在许多人的生命里画上浓重的笔墨,却没有将这深宫,改变丝毫。
钱梦砚一身素服立于坤宁宫的后院,静静地看着院子里长得郁郁葱葱的花草,眼里流露出一丝温情。
六年了,这个明宫一点也没变,红墙金瓦依然高耸,宫殿楼阁依然华丽,皇亲与宫人们依然忙碌。只是,时间轻轻在梦砚周身转了一圈,没有改变她的容貌,也没有改变她的气质,却让她长成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女人。
此刻她身上依旧散发着少女般干净的味道,如果说十五岁的她是一朵小小的茉莉,那么现在的她就犹如一朵玉兰,穿着青灰色的素服,没有任何头饰,清心寡欲,遗世。
这些年,皇上再也没有宠幸过梦砚,倒是身边的女人换了一波又一波,梦砚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只是每日清晨风雨无阻地去给孙太妃请安。当年,若不是孙太妃下懿旨,让宫内最好的太医来给自己治病,恐怕她活不到今日。当时立自己为皇后的张太后,在梦砚进宫五个月后便驾崩了。孙太妃这些年一直护着她,宫内的人也因此不敢对梦砚太过分。六年的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来了。梦砚心中,对孙太妃充满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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