哉,奇哉!如此说起来,莫非小叔竟不曾死!”
楚娘大惊道:“如何不曾死?”月仙道:“不瞒二娘说,我那幼弟似儿,实非我父母所生。当初母亲未至爹爹任所之时,有个常来走动的赵婆,抱一个两三月的小孩子来,说是义坛上人刘二所生,因无力养育,要卖与人。母亲见他生得清秀,自己又无子,遂将钱十五贯买了,取名似儿,雇个rǔ娘领着,携至爹爹任所。爹爹甚喜之,竟如亲生一般。今年正是七岁,且自聪明可爱,这半条凤裙就是裹那孩子来的。因我爱这凤儿绣得好,故留我处。今裙既系二娘之物,孩子又从刘二处来,莫非我家的似儿就是你的亲儿么?”楚娘听言,半信半疑道:“想刘二当初只为要偷这半条裙,故不等我家人去看埋,竟先埋了。
如今裙使是我的,孩子或者原是他的也未可知。”月仙道:“二娘勿疑,此子必非刘二所生!只看他相貌与我相公无二,若非兄弟,何相像至此。但不知既死如何复生?此中必更有故。
今只唤那刘二与赵婆来问,便知端的。”楚娘道:“说得是!”
遂把这话述向鲁翔与夫人听了,月仙也对鲁惠说知,俱各惊异。
忙令吴成去唤刘二,月仙亦传谕家人季信要唤那赵婆。次日,季信回复:“赵婆已死。”吴成却寻得刘二来。鲁翔、鲁惠细细问之,果然那昌家公子,就是鲁家公子重活转来的。
看官听说:一个未满月的孩子,出痘死了,如何又会活?
即使活了,那刘二怎不来鲁衙报喜讨赏,却把去卖与人?原来其中有个缘故。凡痘花都要避风,偏有一种名”紫金痘”者,倒要透风。若透了些风,便浆满气足,不yào而愈,若只藏他在暖房,风缝不透,反弄坏了。这种奇痘出的也少,就有出的,医人也不识。昔有神医叫做周广,能识此痘,可惜不曾明白传示后人,所以人多未晓。当日鲁意出的,正是此种痘,被医生误事,只顾教他避风,弄得昏晕了去。倒亏这一昏晕,人只道他已死,把蒲包包了,拿去义坛上,又不便埋,放在刘二屋后,那时的风,却也透得爽利了。到晚间,刘二忽闻屋后孩子哭声,吓了一跳,急呼老婆同去看,只见蒲包在那里动。解开看时,那孩子已活。大家都道奇怪。刘二叫老婆抱起,正待要去报知鲁衙,恰值他相识的赵媒婆走来,说知其故。赵婆说:“吾闻兽家大夫人妒忌,此儿是小夫人所生,原是要他死不要他活的。
今若抱去还他,不讨得好,反断送了孩子。不如瞒着鲁家,待我替你另寻个好人家抚养去,倒赚得几贯钱。”刘二依言,把孩子付老婆rǔ哺,一面将空蒲包埋了,瞒过吴成。隔了月余,孩子痘花平复,越长得清秀了。赵婆晓得昌衙夫人无子,遂把此子仍用绣裙裹去,只说是刘二养的,卖与昌家,得钱十五贯,自取了五贯,把十贯与了刘二。后来赵婆已死,刘二也移居城外。
不想今日被吴成寻着,扯来见主人质问此事。刘二料瞒不过,只得把前后事情,备细说出。举家欢诧。鲁翔倒又把五贯钱,赏了刘二去。随即取了这两半幅裙,同着鲁惠,往见昌期,备言前事。昌期惊叹道:“死而复生,离而又合,千古奇事。
不意多见于君家父子兄弟之间,真可庆幸。”遂入内与夫人说知,呼似儿出堂拜见。
却说这似儿年虽幼稚,xìng极颖悟,向并不知自己是螟蛉子。
近因昌期生了个幼儿,家人们私语道:“此才是真公子,不是假公子了。”这句话落在似儿耳中,不觉惊疑,想道:“我既是假公子,我的真父母何在。”又想:“姐夫鲁惠千里奔丧,却遇生父。不知我亦有父母重逢之日否?”正疑想间,忽闻昌期叫他出去拜见亲爹,又闻说姐夫的父亲就是我的父亲,大惊大喜,忙奔出堂,望着鲁翔便拜。鲁翔抱他起来,坐于膝上,仔细一看,果然与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