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第(1/3)页
关灯
   存书签 书架管理 返回目录
    那天晚上,冯建军很久没有睡着。妻子彭嫦娥在十一点多钟,为最后光临的一个顾客称了一斤小花片和半斤饼干,关了板子,洗了手脚,睡到床上,撩拨他时,他说:“我今天没有那个精神。”

    “怎么呢?”她侧过头,举着一双画眉眼睛瞅着他,“我想要你那样。”

    “我明天和王向阳要去广州,”他想了个借口说,“广州很乱,射了精,慢点打架都没劲。这是第一次去广州搞烟,我要蓄精神。”

    她同意了他的这个借口,躺在一旁迅速地走入了梦乡。

    冯建军却迟迟没有入睡。十年前的那个张小英走进了他的心怀,就像我们走进了田径场准备跑步一样。他脑海里当然闪现了那个场面,他把张小英叫到他房里,很渴望得到她地抱住她,把她按在床上,就急不可待地要去亲嘴。她当年好多岁?

    十六岁,她被他的举动吓坏了,且很气愤地反抗了他。为此,她把他的粗鲁举动告诉了她父亲。于是他被派出所抓去关了几天,关在黑黑的老糠屋里,睡在老糠上,与钻来跑去的老鼠为伍。这些感受在他脑子里太深了,十年过去了,这些东西仍在他脑海里很好地保存着,就仿佛有些人爱保存珍贵的日记似的。他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些事情。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他对自己说,要找个机会见见她,看看她脸上的表情,看看她还记不记得我冯建军。

    第二天上午,他对着镜子很认真地收拾了一番,换了两件平常不怎么穿,只是出门时才舍得穿的衣服。接着,他弯下身,寻找皮鞋刷子和鞋油。他在床铺底下找到了。他朝皮鞋上打了很多油,用刷子把鞋油揩到皮鞋的每处地方,然后就使劲刷着。刷完后,又找到彭嫦娥己不穿了的一双烂尼龙袜子,低下头很用心地擦着。

    彭嫦娥觉得他有点反常,“你是要到哪里去?”她看着他说。

    “下午要到广州去,”他回答道,“但是上午要和王向阳一起去有点事情。”

    “到哪里去有事情?”她侧过头来问他。

    “一个经常跑广州做烟生意的朋友那里,”他含糊地说,“你不认识的。”

    他走了出来,街上太阳很好,这是四月的太阳,明丽中有股什么芳香,仿佛这股芳香不是树木花草散发出来的,而是太阳本身带到大地上来的。尽管他故意放慢步子,但还是很快就走到了办事处的门口。这是一张老式的门上钉着铁条子的两寸厚的木门,进门是一个院子,中间一个花坛,此时正是百花盛开的季节,香喷喷的,蝴蝶绕着花飞来飞去。花坛旁栽着一株枣树和一棵雪松。他走到枣树下,望着那一幢办公楼。如果李跃进没说错的话,那么张小英就坐在这幢办公楼的某间办公室里。他忽然心里很紧张,昨天晚上想好了的许多话,此刻就跟厨房里的油烟从窗口飘出去了似的,全忘记了。

    “冯建军,”一个熟人同他打招呼,“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他回过神来,一笑:“等一个朋友。”

    “站在这里等?要么进去坐。”那个熟人说。

    “不想进去,”冯建军回答说,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些。“抽支烟。”

    他的熟人接了他的烟,点上,骂了句什么,就大步向办公楼里走去。冯建军瞧着熟人的背影一消失,马上就退了出来,走到了街上,站在街口的一株法国梧桐树下,拉开一段距离地望着办事处的那张木大门。我只是想看她一眼,看她是不是还是十年前那副天真的样子。他对心里的另一个自己说,我现在对她并没有其他想法。我既有老婆又有了女儿,她可能己有了丈夫,她己有二十六岁了,可能细伢子也有了。又有一个熟人跟他打招呼。“冯鳖,”这个熟人是喜欢在街道上瞎胡闹乱玩的,与他同龄,“站在这里晒潮气吧?”

    “站在这里等一个朋友,”冯建军笑着回答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