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如歌”
“当初迎我入宫的誓言还算不算数。”许清欢淡淡地看着南瑾瑜,直视着他的眼睛问到。
“作数。”南瑾瑜立马应到,但随即补充道:“可是如歌,现下局势太乱。何况你的”话到此,南瑾瑜顿了顿,“身份”两个字,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能说:“此时迎你入宫,必会大乱。”
“要的就是大乱。”许清欢点头,转过身,视线落在随风摇曳的清荷,声音清冷,却有着一种笃定:“你迎我为后,我许你天下。如何?”
南瑾瑜看着许清欢的背影,皱紧眉头:“如歌,你”
“罗雪国已经答应出兵相助。现在,兵部已经重回南瑾瑥的幕下,甚至皇城守防军大概也是了吧。我觉得皇上,除了孤注一掷,似乎没有别无他法。”她缓缓转过身,静静地望着南瑾瑜,把罗雪国的文书递给他:“为大事者,须果敢勇猛。皇上,您有吗?”
她的话,每一句都需要南瑾瑜消化许久,可是每一句,无疑都说到了点上,让他无力反驳。
“容朕思虑片刻。”
她轻轻点头,转身离去:“静候皇上佳音。”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南瑾瑜晃了晃脑袋,以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先前,他总觉得北如歌变了,但也只是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没有什么时刻有刚才那么强烈——她真的是北如歌吗?
这个想法冒出来,只有一瞬间,便被他自己掐灭在思想的摇篮里。他可以怀疑任何人,但绝不能怀疑她一分一毫!
第二日,南瑾瑜便昭告天下,三个月后,他将迎娶定远侯府嫡女为后。
这一道圣旨下来,朝野上下皆是惊叹。
百姓悉数哗然。
皆叹,这定远侯府嫡女上辈子定是积福匪浅,先是指婚梁王,后是南王相护,谁知这朵娇花最后却是落进了帝王宫。
定远侯府,为慕晓芹守孝七日之后,便秘密地通过北如深告知的地道将慕晓芹转移出了侯府,寻了一处隐秘的地方放置。
许清欢根据先前许望给她看的秘方为慕晓芹做了防腐的措施。
离开之际,许清欢跪在棺椁前一叩再叩,心中不断地说着对不起。但是起身出门之际,脸上又是往常的淡然。
对不起,娘亲。如果让人知道您的死讯,女儿得为您守孝三年不出嫁。
此事落定之后,女儿余生皆在坟前为您守孝。
这三个月,许清欢一改性子,待在房间,足不出门。
萧锦一直守在她身边,陪她同吃同住,一刻也未曾与她分开。
她关死了户牖,屋内也不爱点蜡烛,仿佛一片黑暗才能让她安心,给她安全感。
虽然她看起来与寻常无异,但对于最重情的她来说,失而复得的母爱,又得而复失,没有异样才是最大的异样。
而且,这些日子,南峣暄不止一次前来,没有一次没吃闭门羹的。有次,南峣暄要硬闯而入,许清欢是动了刀子,以死相逼的。
所以直到最后,南峣暄还是没能见到许清欢以面。
萧锦记得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南峣暄在院子里站了一夜,雪在他的肩上积了厚厚的一层又一层。
许清欢在屋内,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膝盖无声地抽噎了整整一晚。
南峣暄气急,北如深无奈,只有萧锦知道,在那一声声的叩门和叫唤呢喃中,许清欢的眼泪,一颗一颗落不停。
日子过得很快,璇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大婚这日,黄昏暗沉,璇城的雪下得尤其的大,纷纷扬扬。
上好的水红纹锦做的帷幔,和特别钩织的朝凰地毯从椒房殿一路铺扯到定远侯府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