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陈岩到了办公室,几个同事正聚在一处谈笑。
她放下包,只听见旁边的同事一边吃着鸡蛋煎饼一边在人群里打趣,声音不大不小,并不怕被听见,“这钱文搞得这么急,我看八成是有了。”
几个人闷声笑起来。
钱文今天去民政局领了证,一大早就在朋友圈晒了结婚证照片,在单位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在闲聊中,陈岩像往常一样理了下桌面,拿着杯子去水房清洗。
看她出了门,有人不咸不淡地感慨一句,“也是可惜”旁人意味深长地笑了,有人刚要说什么,一看主任进来了,立马又各归各位,松松散散忙起来。
水房里,陈岩打开水龙头,一股白色水柱冲进杯底,几秒后旋转着漫出了杯口,炸出一片水花。几滴水星飞在她袖口,瞬间渗进去,变成几点深色。
洗好杯子,她甩甩水,目光不自觉地望向窗口。
外面,阳光正好。
强子一觉睡醒时,孔珍正在轮流洗漱。这个星期,孙鹏前后来了三四次,每次来也不说什么,只是带点吃的,坐下来抽根烟。
强子消极了一阵,很快面对现实,四处筹钱了。整日游荡在家门口的小痞子看这一男一女不像要跑路的意思,也开始三天撒网两天捕鱼,盯得没原来那么紧。
孔珍从厕所出来,强子进去刷牙洗脸。刷着刷着,他忽然想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路子比较多的朋友,想着今天去找他聊聊,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孔珍情绪低落,闷在家里很多天了,他想了想,就半推半劝地把她一起带了出去。
两个人在附近的小摊点上吃了油条豆浆,一路晃荡着,不知不觉竟路过了孙鹏的小店。
隔着十来米,强子慢下步子,“那个是鹏哥的店,还没来过吧。”
孔珍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
强子看看她,“走吧,带你进去看看。”
阳光晃眼,孔珍呆呆看着眼半空中的招牌。一旁,强子忽然一僵,机械地朝着店门外的空调外机走去。
那四四方方的空调外机上,是一张白纸,纸的四个角都被胶带黏在玻璃门上。玻璃门里,一个服务员正在拖地抹桌子,看见强子,停了手上的动作,笑着挥手和他打招呼。
强子没回应,他的目光,全聚焦在那脆薄的一张纸上。
那上面是用加粗记号笔写着的两个大字——“转让”。再下面的联系电话,他倒背如流。
孔珍走到他身后,看清这白纸黑字,和他一样僵立在了原地,随即,她的双唇轻微颤抖起来。
哗啦”一声,强子一把撕下那纸条,大步往店里走去。
小院子里,孙鹏把早上刚到的蔬菜呼啦啦都倒进放满水的大盆。十几斤上海青沉到盆底,又七七八八浮上来。他撸起袖子蹲下去,手伸到水里把菜往下压了压,又淘了淘。
一道阴影从顶上罩下来,他抬头,人慢慢起来,甩了把手上的水。
强子涨红着脸,把抓成一团的纸条伸他面前,粗声问,“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孙鹏看他一眼,安静走到窗台边,拿干抹布擦手。
他平静的反应令强子更气更恨。气他自作主张,恨自己懦弱无能。
强子向前两步,在他背后掷地有声地说:“孙鹏,我告诉你!你他妈就是把这店卖了,老子也不会拿你一分钱!”
他说完把纸团狠狠投进水盆,愤而离去。
院子里忽地就静了下来,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只有那纸团,遇了水渐渐化开,如一片腐烂的菜叶漂于水面上,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
背着光,孙鹏低头在裤子口袋里摸出烟,眯着眼点起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