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犹豫了下,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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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只有一些野果,袁檀摘了些许返回山洞,只见凤隐独坐在一块青石上,神情专注地凝望着某处。
他走过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金乌初升,天边扯出一道金灿灿的光来,远处高高低低的宫殿群起伏成一条雄浑壮丽的曲线,黑色层叠的屋瓦闪烁着熠熠光芒,静静蛰伏在一方阔土之上,令人叹为观止。
袁檀道:“那是邺城。”
“我们竟到这里来了?”一个野果递到嘴边,凤隐从善如流地咬了一口,突然笑了,“凡人总是羡慕神仙生活,连秦始皇,汉武帝这样的有为之君都不例外,可九重天上撂着千万条的规矩,既死板又严苛,其实,我们神仙远不及凡人如此会享受。”
袁檀在她身边坐下来,神色淡然:“以前我也不觉得做神仙有什么好。可如今,却有些羡慕。”
他其实很想陪她一起走到老,可,这是奢望。
随意吃了些野果裹腹,袁檀背着凤隐继续下山。这回脚程明显快很多,一个时辰后,他们顺利抵达山脚。
这荒郊野外的,徒步而行不是个办法,但附近只有一些清苦的百姓,马这种极为高档的牲口是难得一见的。
袁檀走了好几户人家,才勉强找到一头驴,那头驴瘦弱得可怜,凤隐有些不忍心骑它,而且她觉得骑驴有些丢脸。
临走时,袁檀又自附近的人家买了两套旧衣服,旧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且还有补丁,好在还算干净。
两人各自换上补丁衣服,苦中作乐地相视一笑。
果然没有最落魄,只有更落魄。
因为那头驴实在娇弱得可以,只能承受凤隐一个人的重量,所以一路上都是袁檀牵着驴慢悠悠地前行,而且时不时要停一下,不是袁檀累得受不住,而是驴累得受不住。
接近晌午,高耸的城墙渐渐呈现在眼前,起伏的曲线雄浑壮阔。那是北齐的国都--邺城。
自三国时曹魏以邺城作都,邺城由此大兴,几度废兴,东魏定都于此,北齐取东魏而代之,仍定都于此。
西晋时有个叫左思的作了《三都赋》,其中之一《魏都赋》颂的便是这邺城,据说《三都赋》一成便广为流传,京都洛阳的豪贵们争相传抄,造成了“洛阳纸贵”。
因为凤隐和袁檀先前在一个猎户只喝了碗粟粥,肚子仍是饿得厉害,所以两人驾着车直奔城内东市。
奈何东市熙熙攘攘,甚是热闹,牵着头驴简直寸步难行。即使前方十来步远的地方就有卖吃的,袁檀仍不放心将凤隐丢下,只好将她抱下来。
凤隐的脚将将落地,两人的身体甚至还紧紧贴在一起,前方十步开外突然响起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似乎是金属相撞的声音。凤隐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一件微小的物体朝她脑门砸来,好在袁檀反应迅速,一手抄住那件物体,一瞧,竟是个铜板。
凤隐低头瞅了瞅自己的衣物,虽然寒酸,但乱世之中大家普遍穿得寒酸,应该不至于被人当成乞丐,那这铜板是怎么回事?
这厢还没想通透,腰间忽然一紧,袁檀带着她转到路旁,她原先站的地方顷刻间挤满了人群。
铜板像雨似地漫天洒下,掉在地上,叮叮当当,众多的百姓发疯了般,争相拾捡地上散落的金玉钱帛,甚至互相踩踏厮打。
而始作俑者骑着一头驴,胡服散发,被一群执刀的侍卫簇拥在中间,他一边洒钱,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丑态百出的百姓,卑微如蝼蚁,笑得愈加狂肆。
凤隐有些困惑,她骑驴是迫于无奈,那个看起来有权有势的男人骑驴是想表达什么?自己有精神病?
正这么想着,袁檀拉着凤隐蹲下身子,在她耳边道:“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