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葬礼在几名待他挚诚的亲友的哀思中完成。说是葬礼,也不完全是,就是看着他的骨灰盒放到坟墓里。我父亲一生有无数的女人,用他的话说,每一次恋爱,他都真心实意,海誓山盟,他是最佳的情人,却不是最佳的丈夫。他的婚姻失败到一塌糊涂。他死了,来送他最后一程的,不是他爱得那么热切的林慧如,也不是他在外的野女人,更不是与他抵死纠缠的李念,而是他的初恋情人也是他的第一任妻子,我的母亲——汪芝芝。母亲在葬礼上不断的回忆父亲,和我说了她和父亲的恋爱故事,母亲说,”和你父亲的那一段,我好像一辈子的眼泪都哭尽了,后来再遇到任何事情,我都是叹气,不再哭泣,好似人都哭干了,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
这句话,李念也对我说过,她拦着殡仪车的时候,也对我说:“姜海潮,让我看一眼姜峰吧,以后我和她天人永隔,永远的距离。”
我摇摇头,生与死的距离是距离,但是,我父亲不爱你,也是距离,他就算死,也不愿意见到你,更是距离。
我以为我的摇头带来的后果是李念下令,一群黑社会立马扑过来,先是翻车子,发现没有我父亲的遗体,然后,把我和姑姑毒打一顿。
我心理上早就做好了准备。
按照计划,我和姑姑坐在殡仪车上不停绕圈。
黑夜中,适合躲藏,我悄悄的,尽量不要被李念发现。
后面忽然驶来好几辆面包车,迅速围住殡仪车。我和姑姑迅速交换颜色,握紧了彼此的手。
“姜海潮,你给我下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李念在车外高喊一声。
姑姑说:“别下车,拖延时间。”
我点头。
“姜海潮,下车来,你不下车的话,我耍狠的,别怪我对遗体不敬。”
我心中暗喜,李念中计了。
听到李念说:“把车给我围起来,看你们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我和姑姑在车里一动不动。
十分钟后,车体开始响起噼里啪啦的敲击声,好像有无数的人在拍殡仪车。
姑姑说:“等他们再拍一会儿,时间就差不多了,管萧估计已经到了。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我抓紧她的手,用力点头。
敲打声像倾盆大雨一样击落在车上。空气很紧张,我和姑姑相互依靠着。
敲打声停止,李念的声音响起:“姜海潮,出来,不然我让人抬车子了。”
姑姑看下手机,说:“差不多了,走吧。”
我和姑姑下车,就对上李念仇恨的眸子,她以迅雷不及掩耳,跳到车上,看到车上,什么都没有,大吃一惊,如一截木头,愣愣地停在车厢,喃喃地说:“怎么会?”扭头回望我时,她的脸面变得冷酷,凶狠地喝问道:“姜海潮,姜峰呢?我问你,姜峰呢?”
我迎上她寒冷的目光,镇静地说:“火化了。”
“在哪里?他在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
“你好狠,我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她有点歇斯底里,眼中有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她激动地冲到姑姑面前,连朝姑姑抽了好几个耳光,她来得突然,姑姑完全没有防备,打得姑姑连连后退。我赶紧扶住姑姑,毫不畏惧地吼李念,“你神经病吗?我父亲就算死了,也不愿意见到你,你还看不明白,他不爱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这句话如千万子弹射中李念的心脏,她心有不甘,面如死灰,一直念着一句话:“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他不爱我”
她的眼泪绝望而痛楚成串滚下,肩头颤动,有点精神失常。
“姜海潮,你真是狠毒,让我见不到姜峰最后一面,你真是狠毒。我以为我的眼泪这一辈子已经哭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