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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方初,窗外的风已有了一丝熏热的气息。

    那株百龄的玉堂春渐渐谢了春红,迎来翠叶满枝,在莹玉殿外撑出一片绿荫。而玉栏边的白莲却是一日比一日更迫不及待了,颗颗幼白的花苞遮掩于碧青的莲叶下,含羞待放。

    而我此时,却完全无心欣赏这些。两个多月的身孕使得我身形稍显,虽犹不觉吃力,但接连而来的妊娠不适却日夜侵扰不息。

    鼻子愈来愈刁钻,闻不得丝毫异样的气息,无论馥郁馨甜的脂粉味还是清雅幽然的淡淡焚香,都像是会腻腻地堵在胸口,只让我喘不上气。殿中的宫人只有将所有的门窗都敞开着,还支起风轮不停歇的转动,务求寝殿中是最清新的空气。

    近日的饮食,无法沾染丁点的荤腥油腻。御膳房想尽了法子,做遍山珍海味,只求得我能吃进一口半口。可就算是这样,我却仍是呕逆不已。吐得昏天黑地,连胆汁都仿佛被呕了个干净,但腹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却依旧无法平息。

    这样的情况下,心情自然是无法良善的。虽然我并不会责打宫人内监出气,但殿中的杯碟器皿,也在烦腻到忍无可忍之时被我砸了个满地。

    殿中的宫人们不敢有丝毫怨言,只能愈加的小心翼翼,平日里几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乐僖见我这般模样,不免忧心忡忡,一日,她陪在我身边为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摇着团扇,叹道:“奴婢见别的宫的娘娘怀了身孕,无一不是成天喜滋滋的,就像是得了个天大的宝贝似的。哪有像我们主子这般辛苦的。”

    我闭着眼只装作假寐,心头却油然一黯。

    腹中这个胎儿,对我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并不想把它用作争权夺利的筹码,亦不愿将他视为巩固恩宠的工具,况且,它甚至算不上是与我最心爱男人的骨血!那么,它对我而言,不过是一个预期之外可有可无的包袱而已。

    唯一的牵动,是要将这样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样云诡波谲的深宫之中。纵观史书,在这光芒耀目的皇权之下,兄弟争锋,父子成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刀光血影,累累在目。他将来的路,也许血腥,也许残酷,也许身不由己。就算是身为女儿家,也怕是不能择一个自己如愿的郎君吧!这样的人生,何其哀凉!这样想着,不由有几分不忍。

    这样的心境,像一副重压,沉甸甸的盖在整个人身上,只使得情况愈发的糟糕。什么也吃不下,却是吐得越发厉害。正德帝见此情景,又怜又急。一向负责为我请脉的薛太医并不擅长妇科,对此也只能束手无策。而请遍宫中御医,竟无一个能够缓解我此时症状的。正德帝连番大怒,连额上青筋都急得暴起。太医院的医官们连贬带罚,终日惶惶不安。

    眼见了我一日较一日的消瘦下去,连气力都像是要被消耗了干净。一日更衣时对镜自顾,看见胸前的骨头一根一根清晰的显现在苍白的肌肤下,只有小腹,孤零零的突兀在那里,触目惊心!

    心头一恸,自怜得几乎要堕下泪了。然而还未待我来得及拭去眼角的泪意,突然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虚浮,已是晕了过去。

    一匙苦涩的汤药灌醒了我,撑开眼,还未能够将这一口药咽下,只听小全子的声音在身边欢道:“娘娘终于醒了,奴才这就去禀告陛下去!”说罢,未等我看清他身影,已是忙不迭的疾奔而去了。

    愈发清醒了些,才发现天色半明半暗,长窗外淅淅沥沥,像是下起了雨来。空气中也随之有了一分凉爽的味道,只让人精神一振。皱着眉头想要起身,芳云立即取来个软垫放于我身下,一边轻道:“娘娘这一下可昏了大半日了,皇上自得了消息就急急赶过来一直守在娘娘身边,前殿的公公来了好几次,说紫垣殿中众位大臣为征兵之事已是等了许久,前一刻才终将圣上请走。”

    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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