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农历十一月份,天气变得寒冷起来。吕长根开始收拾家里整理出地方,从山里打来柴火堆好过冬。吕子娇奶奶的生命也渐渐走到了尽头。床下太冷,已然经不起,便终日躺到床上。奶奶一辈子很讲究,这会大小便要王薇扶着打理很不自在。但人就算穷尽一生规矩,到最后都无一不落得身不由己。到后来便隔三差五的把屎尿拉在被子里。王薇也不发脾气,她知道老人自己更难受。奶奶饭量也愈发的少,到了年关时分已经两三天什么都不进食了。吕长根把村里的赤脚医生请来挂吊瓶补充些葡萄糖维持生命。吕子娇大姑二姑也过来住下帮着打理。送老人最后一程。腊月初七晚,晚饭后一家都围着奶奶房里。她目光很是呆滞,手不停的啪打着被子口中嘀咕着什么。大姑凑上去细问怎么回事。奶奶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提高了些嗓门说被子着火了。大姑按着她的手说哪里着火了,不要怕,大伙都在呢。奶奶要她叫吕长根和王薇过来。吕长根携了王薇站到床前细声问老人有什么事吩咐。奶奶:“儿啊,你整天收拾家里是不是要准备地方给我办丧啊”吕长根:“娘,你想哪里去了。腊月了。我要整理整理好过年哩”奶奶:“你好好收拾,我命硬着呢。我还要看着孙娃娶媳妇带重孙子哩”说完示意王薇过来。王薇看在眼里,觉得老人快不行了。含着眼泪凑到了面前。王薇:“妈,你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我听着”奶奶:“儿,你受苦了。”王薇:“我不苦,家里都对我这么好。子娇也很争气”奶奶:“把我埋在对面山头,我好好看着你们。”王薇使劲点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往外流。说完这些奶奶便不再开口讲话。手指微微的颤动想要抬起来却已经使不上力。眼睛直直的瞪着。十点左右,大姑看奶奶久没动静便上去轻轻问了几句话。奶奶眼睛睁着没有反应。大姑试着用手放到了她鼻口,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顿时大哭了起来。众人知道人已经走了。纷纷哭了起来。二姑边哭边上去用手掌抹下奶奶眼帘。吕子娇一直守在房里。他这些天意识到奶奶快要走了。每天都在想跟奶奶这么多年,她是如此的把自己当心肝肉疼。要是她死了,自己会多么的痛苦。现在这会到了。他却并没感觉到多痛。大家都在哭。他被氛围感染了心里有点堵罢了。他开始怀疑自己良心坏,怎么就能不悲痛。这会大家都忙开了,也没人关注到他。村里平时主事的李书记闻讯赶过来了。着手处理后事。现在最重要的是通知亲属。连夜叫来村里李付田和刘胜利。骑了单车赶夜路去逐个通知。家里大姑二姑把奶奶寿衣换上后抬到床下,在脚头点一支上蜡烛。吕长根叫了几人过来从后院抬了棺材出来清理。棺木已经造好两三年了。有些地方开始化朽,明儿还得买了沥青麻石来漆上。忙了一夜都没人休息。第二天东边泛白时分,各路亲戚就开始陆续到了。无一不是到了跟前哭个不停。道场师傅在午饭后来了。收拾了堂屋搭棚。正中墙面挂毗卢遮那佛,释迦牟尼佛,阿弥陀佛。其余墙面上挂上了各路菩萨,八仙过海图。还有地狱各类酷刑图案。正中布一方桌,点上檀香红蜡。师傅们都是着便装过来的,布置好后换了道袍开始吹拉弹唱起来。唱的基本是《度人经》《玉皇经》《三宗经》。正所谓人死饭甑开,不请自己来。傍晚开饭的时候附近闻讯的叫花子来了四五批。都到人前哭唱一番等着开饭。也有专业点的唱孝人。吃过晚饭也依然会继续留下一直哭唱。这个是需要最后开钱的。亲人们哭到半夜大都已经累了。只是围着尸灵抽泣。唱孝的妇人最是伤心,嗓门都哭沙哑了音量没有见减。唱“二十四孝”和“十月怀胎”之类。细数老人生平伟大,竟比子女儿孙们总结的到位。感人肺腑,于是亲戚们又止不住哀痛痛哭了起来。第二天一早,众道场师傅开道带家属去附近水塘请水。唢呐绕钹一齐作响,全部家属亲戚戴了白孝出门。吕长根是长子捧灵相执孝棍走师傅后,吕子娇长孙引路幡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