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泥溅下来,全部都落在了刁磊的头上。
刁磊贴在墙上纹丝不动。等到楼上的洗完窗台,环卫车也已经完工开走了。横chā出来的意外,让刁磊的工程今天几乎没有进展。他依依不舍地跨出花台,正准备回家,黝黑的墙面上,那个洞里突然冒出一点光芒。
刁磊眨眨眼,没错,确实是有东西在里面亮着。刁磊根本没打通那个洞,况且现在田田家浴室里的灯也是灭着的。
是什么呢?
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他重新走了回去。
站在石块上,他闭上一只眼,朝里面看去。是蓝颜色的光,像是那种冷烟花在小窟窿里燃烧。光在慢慢黯淡,没有前面那么刺眼,反而让刁磊更能看清楚里面的情形,有个圆圆的明亮的钢柱,它居然在缓缓地移动。刁磊以为是错觉,但它确实在移动。刁磊踮起脚想要分辨清楚,珠子没有塞满小洞,周围有缝隙,珠子后面是什么,怎么像根像根弹簧。
刁磊的思维停顿了一秒钟,一秒钟后他意识到情况不妙,可已经来不及了。弹簧猛地挣脱开束缚,把那颗钢柱像子弹一样shè了出来,直中刁磊的眼睛。
雷声隆隆,大雨浇了下来,掩盖了刁磊痛苦的呻吟声。
“来,来人啊!”刁磊痛得在地上打滚,他的眼睁不开。
“你怎么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我,我受伤了。”
“别怕,我扶你去医院。”
“谢谢你。”
“不用谢。”
刁磊的耳边传来了让人不寒而栗的邪笑声。
※※※
宋志平在前面领路,地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纸箱子,上面没有贴标签也没有编号,只是从破开的口子外露出档案袋的牛皮纸张。
在电脑普及之前,病人的病史保存确实是个问题。用这种陈旧的方式保存资料,难免虫蛀鼠咬。
那些牛皮信封上写着病人的姓名、年龄,他们每个人都有一个与众不同的故事,而现在这些故事都被啃噬得残缺不全。
穿过充满霉味的走廊,他们到了一个置放杂货的小房间。叠成一沓沓、被捆在一起的洗干净的病号服放在角落里,周围还有很多靠背椅。再往里走,几张桌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墙边,基本都已经散架了,感觉马上就要拿去当柴火烧了似的。
在饭桌上提到月川的名字,宋志平立即流露出诧异的表情。无巧不成书,原来月川正是宋志平收治的那个年纪最小的病人,而且就在前两天,他还来找过宋志平。
“找你干吗?”
“不知道,我假装不认识他。”宋志平喝了口水,在他出人意料的开场白后,宋志平开始讲述当初月川初来精神病院的情形。
那还是在3年前,月川是由他妈妈领来的,那时候他只有13岁。穿着一件很大的衬衫,看上去很胆怯,而且思维迟缓,但又不是智力障碍。和他妈妈聊了几句之后,才发现问题挺棘手。按他母亲的说法,从两周前开始,月川就出现了人物和自身的定向障碍,也就是老百姓常说的“不认人”了,他既不记得老师、同学、他母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谁,会突然一下子像从梦中醒来似的,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学当然是没法上了,他妈把月川领回家待着,开始以为是学习紧张,看过几家普通的门诊。有一天晚上,月川他妈醒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儿子就站在床边,而且手里还提着一把锃亮的菜刀。他妈吓得半死,以为月川是在梦游,后来发现他其实是醒着的,默默地看着缩在床角落的母亲,然后转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这时候,他母亲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就把他带到了精神病院。宋志平和月川聊了聊,发现这个孩子意识错乱、情感淡漠,老是在诉说他被一个噩梦困扰,梦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