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早饭,张嫣拿了一本书,在庭院里来回踱步闲看。高永寿打着呵欠进了宫门,瞧见她,忙过来行礼。
张嫣见他一脸倦容,道:“你这是宿醉刚醒?”
高永寿又打了一个呵欠,无精打采道:“是啊,皇上非拉着我们喝酒。他自己发疯,还让我们跟他一起。”
张嫣沉默片刻,问道:“昨天我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
高永寿便一五一十地跟她讲了,当然,略过所有跟柳湘有关的,末了叹道:“皇上好可怜啊,一直哭着说找你。”
张嫣转身坐在秋千上,有好长一阵都不说话。
高永寿探头道:“娘娘,您看的什么书啊?”
没人回他。
他转眼一瞧,皇后神情发怔,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皇后娘娘。”他小声唤道。
张嫣回过神来,道:“你方才说什么?”
“我问您在看什么书?”
“哦。”张嫣道,“《赵高传》。”
“这个赵高很有名吗?怎么还有人为他作传?”
“他是历史上有名的大坏蛋。”
高永寿惊诧道:“坏蛋还有人写他?”
张嫣道:“有些人流芳百世,有些人遗臭万年。把这样的人写下来,是为了警醒后人。”
“他都做了什么坏事啊?”
“他残害忠良,窃取大权,听说过指鹿为马吗?”
高永寿模模糊糊知道她在说什么,怯怯地摇摇头。
张嫣道:“赵高为了试探朝臣对他是否忠心,有一天命人牵了一头鹿献给皇帝胡亥,却说是马。朝臣中有的谄媚与他,跟着说是马,那些看不惯他的正直大臣直言是鹿。后来,他就找机会将这些大臣全都杀掉了。”
高永寿“哇”了一声,大叫道:“这个赵高可真坏,那不是跟魏公公一样,看不惯他的全都被他干掉了!”
张嫣黯然道:“连你都知道,他却一点都不警醒。”
高永寿灵机一动,道:“娘娘,您这样干巴巴地说他肯定听不进去啊。皇上不是爱看戏吗?要是把这故事演给他看,说不定他就顿悟啦!”
张嫣一愣,心里慢慢地琢磨起来,天启心宽,对善恶是非区分得不是那么明显,心肠软起来很软,是个容易被身边人左右的人,让他幡然醒悟也不是没有可能。即便他一时不愿意改变,这也是一次让他听进劝言的机会。
她笑道:“这个主意挺好,你即刻去张罗一下。”
高永寿兴冲冲地转身就跑。
张嫣想起一事,忙叫住他:“剧本挺重要的,你准备找谁写?”
高永寿立即想到一个最合适的人,他在内书堂的老师,杨涟和左光斗的同年,翰林院的周顺昌。这周顺昌也算是东林党人,不过没像杨左一样直接与阉党冲突。
周顺昌日益觉得朝政昏暗,正打算辞官归隐,突然高永寿找来请求让他写剧本,不由大怒:“读书人应该以天下为己任,为师生平思考国家前途,都嫌时间不够,写剧本又不是什么正经的事情,这个我做不来!”
高永寿忙道:“可是这个是写给皇上看的。”
周顺昌又怒又叹:“当今皇上一心贪玩,我们为人臣子的,不劝着就算了,还写戏鼓励他去玩,这不是纵容他,让他往疯了玩吗?”
高永寿暗叹,这人活得也太正经了,都不能轻松一下吗?他听说周顺昌年轻时看戏,看着看着忽然冲到台上将演员暴打一顿,然后扬长而去。众人不解其因,问他,他说那人演的是秦桧。
活得这么认真,累不累啊?
他拉住周顺昌道:“老师啊,这出戏是指鹿为马,咱们东林党不是痛恨魏忠贤吗?这出戏就是影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