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下半年里,阉党开始反扑,六月,星c高攀龙c杨涟c左光斗等这些东林的骨干人物皆被革职回籍。
这年七月,皇帝亲自出面,发布一道特谕。特谕措辞严厉,简直就是一篇讨伐东林党的檄文。东林党人被皇帝定义为“歹凶”,今后凡是替被放逐的东林党人说话者,全是“奸邪小人”。
雷霆来得委实太快了,东林党人被击得目瞪口呆,张口难言,只有给事中许誉卿奏上一疏,语气已经算是比较温和了。然而奏疏刚呈上,天启立即下旨将许誉卿连降三级调外任用。此后,再无人敢发出抗议的呼声了。以忠君报国相标榜的东林党人,在裹上皇权外衣的炮弹的轰击下,已丧失了往日的胆气和豪情。
虽然阉党已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是它的进攻势头并没有降下来。八月,内阁之中,东林党人韩旷和朱国桢相继被迫离职,阉党把持内阁。魏忠贤里里外外皆掌握了大权。
九月间秋高气爽,在张嫣主持下,众人决定在宫后苑给小公主办满月酒。李成妃如愿生了女儿,心花怒放,抱着公主来坤宁宫时,满面笑容地跟这个跟那个说话。她的三位小姑子皆已长成少女,很喜欢小孩,都凑到她面前看。
六公主徽婧拍手欢笑:“这下我真的是长公主了。”
成妃笑道:“是啊,你是遂平长公主。”
“那我就是宁德长公主。”徽妍笑着接道。
成妃转而看向徽媞,温柔一笑:“那这位就是乐安长公主。乐安,你今年多大啦?”
“十三。”徽媞腼腆地笑笑。
成妃打趣道:“再过两年就可以选驸马了,今年是你五姐,明年你六姐,后年就临到你了。”
徽媞怔了怔,垂头不言。她的两位姐姐都红了脸。
张嫣走到成妃面前,两眼热切地看着孩子,道:“给我抱一抱。”
成妃笑着递给她,目光里泛起怜悯。
张嫣当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接过,暖暖的c软软的一团,在她怀里伸胳膊蹬腿,小小的脑袋左右晃动,偶尔“吱呀”一两声。张嫣轻柔地拉起她的小手,放在嘴边亲了亲,孩子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她的渴望,扒拉着要从布包里出来,往她怀里依偎。
“她很喜欢你呢,姐姐。”成妃甜甜笑道。
张嫣破涕而笑,喉头哽咽,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很可爱,很像你。”
成妃甜蜜地笑笑,扒拉着布包,轻轻对孩子说:“知道吗?我的小乖乖,没有皇后娘娘就没有你,长大了可要好好孝敬她”
张嫣的眼泪夺眶而出,不得不把孩子递给她,拿手拭泪,一边若无其事地笑道:“陛下怎么还没有来?我去看看,你们先在这里等着。”
出了宫门,她拿帕子抹干了眼泪,眨巴几下眼睛,恢复平静后,才不疾不徐朝乾清宫里走。正殿里没见着人,暖阁里传来低低的说笑声,一男一女,声音熟悉无比。她脚步一滞,站在了原地。身后的宫女走上前正要说话,被她挥手止住了。
她深吸口气,缓缓地移到门口,扶住门框瞧去,见一个宫女正服侍天启换衣服,身影被他挡住,看不甚清。但那有什么关系呢,那声音她听了十几年,即使夹杂在嘈杂之中,她也能挑出来。天启低着头,唇角含笑说着什么,逗得翠浮掩口娇笑,脸都红了。她站直身后,他忽然伸手,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做得那么自然随意,翠浮也并不惊慌,好像两人都已习惯了似的。
张嫣立即转身离开,因脚步虚浮,出门时竟撞到了殿门上。宫女要来扶她,她一把推开,疾步走出了乾清宫。
她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坤宁宫,脑袋里一直回放着方才的亲密场面,连李成妃叫她都没有听见。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成妃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