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脱空,冷不防有人高
唤道:“拿捉风流贼!拿捉偷香贼!”唐寅唤声“哎哟!”待向小船上跳,跳又跳不下,只的
下死劲的拉着秋香五腕,口喊着:“娇娘救我!娇娘救我……”‘相公放手!相公放手!”这
两句话算是个哑谜儿,请诸位掩卷猜这么一猜,要是猜做秋香口吻,那便是猜谜大失败。原
来这“相公放手”的呼声不出于秋香的香口,而出于米田共的臭嘴。米田共身卧后艄,两条
又黑又粗又毛的臭腿挂在舱中,恰和唐寓的卧处接近,唐寅梦想颠倒,以为关人伸手接引他,
喜孜孜的四手相挽。谁料不是、四手相挽,却是握住了米田共的两条臭腿,连声呼唤。
只为他听得有人拿捉风流贼和偷香贼,这一吓真个非同小可,只得紧拉着秋香的玉腕连
声呼救。他的理想上是秋香的玉腕,谁知实际上却是米田共的毛腿。任凭米田共睡的似死狗
一般,经他几拉也拉醒了,因此连唤着“相公放手!
相公放手!”可笑唐寅的痴梦还没有醒,依旧紧紧拉住了叫道:“娇娘娇娘,你不救我
谁来救我?”米田共大笑道:“相公,你要取笑也不是这般的取笑,要是我米田共变了娇娘,
再也不来干这摇船的生活了。”唐寅道:“娇娘娇娘!”米田共把脚一踢道:“相公,你睁
开眼睛来,是娇娘不是娇娘?”这一踢才踢破了唐寅的幻梦。拭眼看时天色大明,那有秋香
的玉腕?只有米田共的毛腿搁在自己身旁。连忙撩去掩体的破蓑衣,坐将起来笑问米田共道:
“我在睡梦中可曾说什么话?’米田共道:“待我把船上的许多痱子一古脑儿都扫干净了,
再讲给相公听。”唐寅看了看船舱道:“船里没有什么痱子啊!”米田共道:“这倒奇了,
方才我听了相公说梦话,满身肌皮都起着痱子,说不出的几阵ròu麻,以为肌ròu痱子都落了个
满船满舱,谁料仔细看来却是一粒都没有。”唐寅道,“端的我说了什么梦话却要惹你ròu
麻?”
米田共道:“说的不ròu麻,听的却ròu麻;梦的不ròu麻,醒的却ròu麻。相公你究竟瞧见了
什么?梦里西施,左一声‘娇娘救我’,右一声‘娇娘救我’,把我一双腿子紧紧的握住,
宛比‘蚂蝗叮住鹭鸶脚,无血也不放’。我是有烂膀病的,你用劲把力的拉住我的痛腿,你
太会开玩笑了!相公,你和你的梦里娇娘干快活事,却苦了我的痛腿,”唐寅听了好生惭愧,
毕竟他是个才子,便用话掩饰道:“真好危险,我在睡梦中梦见一头羊竟和我讲起话来。”
米田共道:“这倒奇了,羊怎会讲话?”唐寅道:“这便叫做乱梦颠倒啊!
梦里的羊向我说道:‘相公相公,这里有一处好玩的所在,我可以领你去玩耍。’我便
糊糊涂涂的跟着羊走,走到独木桥上,羊便赚我回头,猛力的把我一撞,我站立不稳,险些
儿跌入万丈深潭,亏得手快拉住羊的两条后腿,连喊救命。”米田共道:“那时候可有小娘
儿在旁边!”唐寅摇头道:“没有啊!只有一个我,一头羊。”米田共道:“相公休得瞒我,
你在睡梦中还连唤着‘娇娘救我!娇娘救我!’”
唐寅笑道;“你听错了,我吃了羊的亏,险些儿滚入水中,这头羊狡滑无比,我因此连
唤着‘狡羊救我,狡羊救我!’我喊的是‘狡羊,’你却听做了‘娇娘’,难怪你要ròu麻
了。”
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