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亲临其事。但是秋香要瞧瞧外面唱歌的是谁,倘使有人在旁边指点,他便要禀报皇封,严加
查究。这一下子秋香便入了唐寅的彀中。唐寅吩咐米田共唱歌,便是要吸引那匿居舱里的秋
香出来。唱了好几遍,投下了许多筹码,秋香竟似深居广寒宫中的嫦娥,不肯在云端漏脸,
教书痴怎不失望?可见虎邱一笑出于偶然,并非是留情的表示。照此看来,便是到了东亭镇
也没希望,还不如悬崖勒马,走那回头的路。在这当儿,忽见纱窗开处,有一个美人捧着银
盆向船外倾弃脸水,恰值唐寅坐在船头上,小船的方向斜对着大船的中舱,大船高小船低,
唐寅抬头看时,见那人正是秋香。秋香俯着粉颈也向小船上看,不期的双方视线两两相接。
那夜月光正好,又有大船上的灯光相助,秋香冷不防这船头上坐着的又是日间跪住裙角的少
年,不禁芳心一跳。自古道“心无二用”,他一时着了慌,便把银盆里撩下的水一半撩在小
船上,浇湿了唐寅的衣襟。唐寅全不知觉,依旧呆呆的向秋香注视。秋香暗想天下有这般的
痴人,被人浇湿了衣服不则一声。想到这里,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是微微一笑,便即缩进
娇躯回到中舱去丁。唐寅伸着两个指头儿道:“这是二笑留情了。‘一之为甚,其可再
乎’!”米田共道:“相公道些什么”?唐寅道:“我在这里吟诗,你不知晓。”米田共笑道;
“相公在船头上迎水,怪不得你一件衣服湿了半件。”唐寅经这一说才觉得身上黏黏的有了
水渍,连说:“奇怪奇怪,好好的星月满天怎会降下雨来……”大船上见主人用过了晚餐,
仆fù丫环人等纷纷的在那里吃夜饭,酒香ròu味飞越而来,米田共便问今夜的饭食作何计较:
“俗语说‘见人吃饭喉咙痒’,相公,你的喉咙痒不痒呢?”唐寅笑道:“我也有些痒了”。
米田共道:“相公既是大船上的亲戚,只须向大船上通知一声,自有整席菜肴搬将下来。相
公吃不下,米田共可以帮着相公吃。改山歌的本领相公大,吃东西的本领米田共大。”唐寅
摇头道:“不行不行,我向大船上索取晚餐,一定要被太夫人知晓,要是把我传进中舱一顿
训斥,当着许多人,我的颜面何在?”
米田共道:“相公顾了颜面饿了肚皮。”唐寅道:“你可替我办一顿晚餐,所有船钱、
饭钱,以及破碗里的筹码,待到东亭镇一总付给你。”米田共笑道:“相公要吃我米田共的
么?”
唐寅顺了他的口吻道:“要吃你米田共的。”转念一想:“要吃米田共便是要吃粪,我
怎么可以随声附和呢”?便转变着论调道;“要吃你的,不是白吃你的,有钱给你。”米田
共笑道:“谁说相公要白吃米田共的?米田共的东西虽然不好吃,可是也得用钱买来。相公
吃了米田共的东西,还了米田共的钱。”唐寅皱着眉道:“惹厌极了!不用牵名搭姓,左一
个米田共右一个米田共……”米田共船里的饭食唐寅怎么吃的惯?
粗米饭、臭冬莱,米田共吃的很快,唐寅难以下箸,只向着饭碗发怔。米田共道:“相
公不是嫌着米田共的东西不好吃么?”唐寅怒道:“早已吩咐你不用牵名搭姓”!米田共道:
“相公你倘嫌着我的东西不好吃,我有一个方法,叫做‘说菜想滋味,宛比相公吃的是臭冬
菜,我在旁边不说着臭冬菜,却说是溜虾仁,你便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