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料想他也不知流去了多少眼泪,这是怪可怜
的,同是天涯大脚娘,相逢何必曾相识?”便不禁和他亲近起来。文宾上前唤了一声“姐
姐”,素琴一手掌着烛盘,一手握着文宾的嫩腕,笑唤着:“大姑娘,我好象认识你的一般。
今天相见,也是缘分。”王天豹笑道:“既是有缘,你便引着他上楼,在小姐房中寄宿一宵。
到了明天,再作计较。”素琴道:“请问大爷,这大姑娘是那里来的?姓甚名谁?”王天豹
不好直说是骗来的,正在吞吞吐吐yù言又止,文宾很是识趣,便道:“姐姐若问奴家姓甚名
谁,奴家是豆腐店里的女儿,唤做许大。虽是小人家女儿,却在街坊上不大走动。今夜表兄
到来,约着奴家出外看灯,在热闹场中彼此走散了。奴家偏寻表兄不得,时候又不早,路途
又不熟,没奈何坐在一家墙门口哀哀啼哭,早安排在那里露宿一宵,到了来朝再行觅路回去。
正在窘迫的当儿,忽见灯笼火把,簇拥着一位大爷回府。问奴家何事哭泣,奴家道达情形,
这位大爷好生之德,怜念奴家露宿门前不是个道理,万一遇了强暴便怎么样,便唤奴家到里
面暂宿一宵。奴家虽是小人家女儿,却懂得男女之间分别嫌疑,情愿露宿门前,不愿跟着大
爷入府。大爷瞧出了奴家的心思,允许奴家分别嫌疑,寄宿在小姐闺楼。到了来朝,再遣人
把奴家送回家中。姐姐,你想大爷这般的慷慨好义,简直是杭州城中罕见罕闻的贤公子,怪
不得人家都说王兵部府中的大爷别号小孟尝,又号赛春申。”文宾说话时满口通文,益发配
了素琴的胃口。只为“近朱者赤”,素琴常常伴着小姐,小姐吟诗作赋,当然沾染了相当的
文墨化。他常常自嗟自欢,他的才学是在青衣队里可以考头名榜元,可惜一双大脚和他的才
情不配,以致被人奚落,精神上受了许多苦痛。却不料杭州城里也有和他一般文绉绉的大脚
女子,他益发一见如旧,和文宾异常殷勤。他说:“大姑娘,你暂在楼下等候片时,待我上
搂去禀知小姐。”王天豹道:“素琴,你上楼去,我也跟着你上楼去。”素琴道:“大爷要
上楼,待我禀知小姐以后。”王天豹道:“我们同胞兄妹,何用禀报?你先行,我随后上来
便是了。”王天豹为什么急于上楼?他只怕素琴禀报以后,妹子拒绝他们上楼,楼门一闭,
便没有法子可想,所以跟纵上去当面恳求。他看着哥哥分上,不应允也要应允了。”
王秀英进了绣房,正待卸妆安寝,隐隐听得楼下有喁喁唧唧的声音。他并没有注意,以
为素琴和旁的仆fù丫环在楼下闲话。忽然素琴进房通报说:“大爷上楼来也”。他听了好生
诧异,深更半夜,哥哥上来做甚?便问道:“素琴,你可知道大爷何事上楼?”素琴道:
“大爷看灯回来,遇见了一个迷路啼哭的大姑娘,大爷见了好生不忍,便收留他在府中过夜。
为着男女之嫌,不便叫他在书房中住宿,特地央恳小姐把大姑娘收留在阁楼寄宿一宵。”秀
英听了玉容微嗔道:“哥哥做事愈做愈谎谬了,闺楼不是迎宾馆,怎好留人过宿?你去回覆
大爷,他会得收留他自会得安排宿舍,我们闺楼上没有闲杂人上来,决难从命。”素琴道:
“好教小姐知晓,这位大姑娘是很规矩的,和寻常闲杂人不同。”秀英道:“胡说!你见了
他一面怎会知晓他规矩不规矩?快去回覆大爷,回来替我卸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