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几天过去了,莫曼蓉还是杳无音讯,老太太的期盼一点点破灭,心也一点一点地凉下去。
莫家谦躬身束手站在老太太的拔步床前。
这拔步床是老太太嫁到莫家新做的,是她的喜床,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与她同床共枕的莫家老太爷早已不见,而雕刻繁复的拔步床也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者一样布满了岁月的沧桑。
老太太躺在床上,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你可对得起颜翠玉?若不是你当初马尿灌多了失德,颜翠玉又怎么会惨死?如今拼死为你生下的女儿,你也保不住”
别人不知道,当年的事老太太和莫家谦却是一清二楚的。
那日莫家谦醉酒归来,一时色性上涌,就强要了颜翠玉。若这颜翠玉是个普通的婢女也罢,但偏偏偏偏身份不一般。
颜翠华其实不姓颜,姓严。严家原本和莫家一样,是前朝的旧臣,新帝篡位登基时,莫家审时度势地归顺了元贞皇帝。而严家族长却感念旧帝天恩,誓不归降。结果可想而知,严家满门抄斩。
大祸临头前,身为老太太孙氏的手帕之交的严家大夫人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帮忙救出严家的男嗣,以续香火。
莫老太爷费尽心思,几经周折才勉强救出个十四岁的小姐,也就是后来的颜翠玉。孙氏一直为没有帮到闺蜜而伤心自责,为了弥补心中的缺憾,所以待颜翠华是真心实意的好,名为主仆,实似母女。
老太太一直想给颜翠华寻个虽出身寒门,但有出息又长进的举子嫁了,当个正正经经的正室。
母亲的心思,莫家谦早就有所察觉,所以平日里待颜翠华也像是亲妹妹,哪知那天就喝醉了,精虫上脑就
事后,年轻气盛的大太太文氏气得大闹,直骂颜氏是个骚狐狸。
老太太也是气得三天三夜没合眼,最后只得抬了颜翠华做妾室。莫家谦知道伤了母亲的心,故而对她是百般疼宠。
大太太文氏不明所以,以为是莫家谦是看中了颜氏的美貌,便时时妖媚子挂在嘴边,骂得难听不说,还使绊子折磨她。
莫家谦做了这等丢脸事,又觉愧对夫人,只好忍着不吭声。
大太太文氏的气焰越发嚣张,歹念一起,就对颜翠华下了毒手
一提起这些事,莫家谦还是抬不起头来,他羞愧难当地说:“是儿子无能,请求母亲责罚。”
“责罚有什么用!你倒是派人去找呀!”老太太气得直咳嗽。
“儿子已经派了人,不停息地在找了,官府衙门的人也在找,只是找不到。”莫家谦忙给母亲倒了杯水。
老太太喝了口水,顺了顺胸口,“找不到就一直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说到那个“尸”字,她已经哽咽了。
莫家谦也难过起来,安慰老太太道:“蓉姐儿一向有福气,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老太太抓住莫家谦的手,颤抖道:“一定要让蓉姐儿活着回来知不知道?这些年,她是你娘的精神支柱,要是没了她,你娘也没有活头了。”
碧纱窗后面的陈氏听到老太太这番话,也落下泪来。
她这几日也是天天念佛,希望莫曼蓉能早日归来。陈氏又难过又着急。难过的是莫曼蓉命运多舛,着急的是怕莫曼蓉这一去就是阴阳两隔,老太太伤心过度也跟着去了,那她的当家之权就岌岌可危,现在她能主持中馈,所倚仗的不过是莫曼蓉的扶持,老太太的撑腰。若是这两人都没了,那大太太还能由得了她?以她主母的身份,夺权不过是转眼的事,如此倒也罢了,大太太最是心胸狭隘,又怎么能轻饶了她?
莫家谦也知道蓉姐儿在母亲心目中的位置,但到底能不能找到活着的蓉姐儿,他心里实在没底。都过了这么多天了,又千里冰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