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不会出现那样的状况。只是那一瞬间,他被她的眼神打动了,他被她眼里的七情六欲打动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
而后父亲带他看的其他地狱,他都完全没有感觉了。他的脑海中一直充斥着她的眼神。到达最后一层地狱,刀锯地狱时,父亲看见了判官,便撇下他前去问候几句,他知道判官是地府掌管生死簿的人,便趁着他二人闲聊,悄悄翻了翻判官手里的那个暗红的色的生死薄。他翻到冰山地狱之时,看到了关于她的记载:无名氏,侍二夫,为娼妓,罚冰山地狱中受苦十年。再往后一翻,便是她的生平的详细记载,唯独没有名字。他看着她的生平,遐想着她的过去。
这是来自凡间的一个故事。
那时侯杭州还不是大都。却也依旧繁华。
但阳春三月,依旧柳絮飘飘。直飘到深宅大院里去。
愁刹深闺梦里人。
素眉倚在阑干上看天,拈起柳絮,暗自叹息。
为何总出不了这门就算是能出门,能走多远
她看自己缠的脚,先诅咒那可恶的程朱理学。
她学了小厮的口气:妈的不知道是不是第八个老婆跑了,这么憎恨女人。
偏生那么多人喜欢三寸金莲。
真是血泪造就,勒,缠,血,疼,最后脚趾都变形。
据说来源于赵飞燕。她能在盘子上跳舞,那脚多小。
男人都是变态,喜欢看别人痛苦。还有“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的典故。女人,怎么能为男人牺牲她不懂。但烈女传还是看的心惊。
为一个陌生男人要死让自己儿子管理又不是没有自制能力。父亲还好,吃住他,听话是应该的。
她不知道,男与女,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唯一能见到的男人,是爹。
大概男人都是长胡须说话低沉有威严的人。而且胖壮。
跟女人没什么不一样,大家都是人。
至于小厮,或者其他男人,也是偶尔远远的望一下。
男人有什么不同凭什么他们就能在大街上走
她连大街都没上过,至多是到花园。一直想穿小厮衣服偷溜出去。
满园春色,也得父母允许才能出去。扑蝶采花做指甲油。
捣烂了的花汁缠在手上,一股异香,留下一道痕迹。
然后看见表哥。他并没有认出她来。她也是。
花丛中两人目瞪口呆。
男女七岁不同席。他们再没见过。
再见面她已经是大姑娘,他已经弱冠。
原来年轻男人是如此的。她低头。闻见一种味道。来自他身上。
那感觉十分新鲜。而且,他的脚很大。
男儿脚大走四方。她从眼角偷瞄,他咧嘴在笑。他的嘴也很大,能吃四方。
若不是母亲介绍,怎么能认出来
他的声音也分外好听。怎么那么低沉有力她只是微笑。看他那微胖的身躯,大大的脑壳和耳朵,有点恍惚。
只匆匆一面,就念念不忘。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接触人太少
突然觉得心情躁动,想出去找他。看书绣花都觉得不安分。
夏日的蝉叫的烦人。花园也没多大意思。怎么会这样
那碎嘴的老妈子和丫鬟在议论:小姐思春了。
她失笑。她都不知道这个词的含义,傻傻的问:我干吗想春天啊。话传到父母耳朵里,决定把她嫁出去。
那一阵子十分恍惚。嫁人多么遥远的事情啊。他,是什么样子是否大脑壳大耳朵是否就是表哥她什么都不知道。
到底是个什么所在她看书看的心惊。从此和做女儿一天一地。
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