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濯定定地站在那里,雨水滴落在他僵愣于伞外的手臂上,旁边有人迅速将伞移了过来,他的西装有些微湿的痕迹,他那颗前几日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心,此时已经空洞得彻彻底底。
已经平静得没有情绪,她就那样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满脸雨水,将泪痕冲刷的了无踪迹,原来,心痛的极致竟然会是面无表情。
许濯侧身跟旁边的男人低声交代几句,然后那个男人便带着其他人又迅速步上石阶折回旋转门里。
万籁俱寂,只有雨水滴答滴答的声音。他朝着她的方向大步迈去,然后脱下西装,打算将瑟瑟发抖的她包裹进去,杜柠大步退后,退到石阶的扶手处,他怔了怔,随即又再度大步逼近,终于退到无路可退,伸手胡乱抹了一把脸,她狼狈抬头,雨水渐大,连睁眼也都费力。
“许总,您行行好,就赶快告诉我杜兴名到底蹲在哪间警察局里。他年老多病,你拿走什么都没关系,可是后半生,我只有他相依为命。”
“柠柠,”他的喉间艰难吞咽着,一切计划跟他预想的不差分毫,只除了,乘坐了那架坠落入海飞机的杜兴名。“昌合并没有垮,我已经将所有业务都转到了这里,只是换了一个名字而已,这间公司的老板,永远都是名叔,我们”也终于能够在一起。
“你比付家的人更让我恶心。”她平静开口,骤然打断他尚未说完的话。
“柠柠!”他没有撑伞的那只手猛地攫住她的肩膀,出口的话透着千万分的急切,“相信我,一切很快就会过去,以后,我会永远陪着你。”
“我只想知道我爸爸在哪里!”
嘶吼过后,她疲惫不堪地闭上眼睛,这么自私这么自欺欺人的许濯,怎么会是她熟悉的那一个。他居然还能冠冕堂皇地跟她说,一切都会过去,以后,会永远陪着你。呵呵,她连冷笑都力不从心,这么多年,她爱过的男人,杜老头掏心栽培的男人,到头来,就只是为了踏着昌合这块垫脚石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
不想再纠缠下去,因为没有意义。如果杜老头真的做过徇私违法的事,那她就乖乖的等他出来,出来之后,找个慢节奏的小城市生活,没有那些光环没有很多财富又有什么关系,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再寒冷的冬天也捱得过去。
他也不知道,这么残忍的话,究竟是怎么说出口的,就那样麻木地,悔恨又木讷地呆愣地发着声音,“名叔名叔飞去英国看你”
杜柠猛地睁开眼睛,这么说,杜老头并没有待在警察局里。可是又恍惚想不清明,她早就从英国回来,许濯是知道的,那么杜老头仍旧飞往英国,是不是——畏罪潜逃。
颤抖地扶住墙壁,已经惊骇到无以复加。满脑子想的都是,万一,万一被抓回来,那会不会罪加一等再没有重见天日的余地?
“杜柠,你难道就不好奇,昌合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地站在这里?”
顾语希的喊声突然自头顶凄厉响起,仿佛已经跟瓢泼的大雨浑然一体,从四面八方幽灵一般侵入杜柠的耳朵,皮肤,神经。杜柠在愈发狂暴的大雨中四下张望,最后,骇然于六七楼之间的狭小楼道窗台上,看见了摇摇欲坠的顾语希。
许濯面无表情地仰头望过去,眼底不见一丝温情。
不远处,付青洛的车子戛然停下,已经远远看见石阶上惨不忍睹狼狈不堪的杜柠,该死,居然让她淋雨。惊慌失措地拿了雨伞快步跑过去,雨水漫天,付青洛清楚地听见,一阵诡异的笑声陡然响起。
“杜柠,你知不知道,从我见到你的那天开始,我就恨你,因为那时候我以为,许濯深爱着你。可是现在我一点都不恨你,我甚至同情你,因为许濯他从来都没有爱过你!”顾语希的身体剧烈颤抖,她的手没有扶着任何地方,定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