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筵席落下帷幕时街上已然没有了行人,马车车轮滚过青石板路,咕噜噜的,听着很顺耳,让马车内酒醉正酣的二人忍不住都闭着眼睛想要入眠了。
马车轻轻地晃了一下,戚慕恒清醒了些,把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盖在黎茗衾身上,还顺手在她下巴底下掖了掖。黎茗衾动了动,在厚厚地堆叠起的软物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子,从他这个位子看过去,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缩在里面。
戚慕恒看见她这个样子,早先的郁闷一扫而光。他轻轻拢过她,连带着披风一起,轻轻地搂着。闻着她发间的香,他笑了一下,这般宁静的夜晚,若是能这样下去,没有凡物干扰,只有他们二人,该有多好。
黎茗衾也醒来了,揉着眼睛看着他:“一会儿回去先歇了,明早见过母亲再走。”
戚慕恒道:“是如此,本来想多陪伴母亲几日,可是现如今局势未稳,若是留了,这府上光是出出进进的御医,就有两个,怕又要有人乱说话了。你看,就连堂兄也去了南边的温泉养伤,咱们还是要避嫌。我听说下月初七,你姐姐便要出宫去皇庙,这时候还是不要横生枝节了。”
“我听说母亲如今说话虽然还不利索,可是也能清楚地说一些单个的字了。相信再养上一两年,能有更大的好转。”黎茗衾道。
戚慕恒拍拍她的手背,轻道:“赵大人方才提了妹妹,我觉着可以让妹妹也回来服侍母亲了。”
“是啊,这样母亲也会慢慢高兴起来。”黎茗衾道。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小厮搬了矮凳在车前,戚慕恒先下来,然后又把她抱了下来。二人刚进了门。就见赵庆德便擦拭着额头的汗珠,边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是母亲出什么事了吗?”戚慕恒很有预感地问道。
赵庆德示意他和黎茗衾到边儿上说话,他焦急地道:“下午母亲断断续续地说了两三句话,本来都以为是大有好转了,我都打算写信给华月,让她放心了,可是不到傍晚母亲的眼睛突然看不见了。我请了太医回来,一看却说是药里和了铅粉。我找人去查,一点头绪没有,却在这时有下人进来禀报说。二弟二弟他突然出现在了他自己的院子了。”
“他回来了?”戚慕公和黎茗衾异口同声地道。
“对,莫名其妙地就出现了,他还说母亲药里的铅粉是他下的。我甚至没有特意去问。他就全说了。然后我问他是怎么进去的,因为没有人看见他进去过,而母亲的汤药都是在松鹤居熬制的。他不肯说,一定要见到见到嫂嫂才肯说。”说最后一句时,赵庆德变得吱吱唔唔的。
赵庆德是个面皮薄的读书人。觉着戚慕公这话说得逾越了礼仪,他虽然只是转述,但也是对戚慕恒和黎茗衾的不尊重。
黎茗衾明白他的心思,也不想再让戚慕恒多心,暂且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御医可说了母亲如今的情况可还能治好?或是有没有解药?”
“御医说这若是个身健体壮的人,配以汤药。养上段时日便能缓解,日后完全好了的也有许多。可是母亲之前便中风瘫痪,年纪又大了。这段日子,许多事虽然我们都瞒着她,可是她又哪里会不知道呢。这一熬,身子本来就弱,现如今恐怕御医说只能留得命在。别的就不让我们指望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同华月说了,她昨日刚写信过来。问母亲的情况。”赵庆德为难地道。
“庆德,你去看住二弟,我和你嫂嫂先去看看母亲。”戚慕恒当机立断,耿太夫人的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太夫人的寝室里虽然依然井然有序,每个人却都来去匆匆c手忙脚乱的。云纱与他们说明了情况,赶紧到小厨房看药去了。
耿太夫人躺在榻上,有老妈妈照顾着,她不时地抽搐c挣扎,嘴里胡乱地喊着什么。戚慕恒赶忙上前,来到榻前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