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尼胆怯地看了一眼费金,似乎是在征得他的允许,见费金默默地坐着,眼睛都没抬一下,便退了出去,没过多久就又带着南希回来了,南希小姐还穿着那套去警察局探听消息的那些行头,戴着一顶软帽,围着一个围裙,手拿盖着东西的篮子和大门钥匙,和去警察局的那副行头一模一样。
“你是不是有什么线索了,南希?”赛克斯一边问着,一边把酒杯递给了南希小姐。
“是的,我找到奥立弗了,比尔,”南希把杯里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缓了一口气答道,“真是快把我累死了。那个臭孩子好像生病了,连床都下不来了——”
“噢,南希,我亲爱的宝贝儿。”费金一边高兴地说着,一边把头抬了起来。
说话的时候,费金那赤红的眉毛阴阳怪气地皱了起来,深陷的双眼似睁似闭的,他的这一举动是否在向没有心眼儿c瞎说话的南希小姐发出警告,现在来说不是很要紧。我们现在关键是要关注下面的事情,她突然停止了说话,朝赛克斯先生抛了几个妩媚迷人的微笑,谈话的内容一下子转向了别人。大概过了十分钟吧,费金先生故意用力地咳嗽了几声,南希小姐听到声音,领会了他的意思,于是拿起围巾裹住了肩膀,然后说不早了,她该走了。赛克斯先生想起自己和她有一小段路顺路,于是便表示有那个意愿要陪陪她,怕她有危险,就这样,两个人一起走了,那只小白狗则跟在离他俩不远的地方,刚逃出主人的视线里,就从后院溜走了。
赛克斯先生和南希小姐离开酒馆时,费金从酒馆门口使劲儿探出头去,一直目送他们走上那条黑乎乎c看不到一丝光亮的大路,他紧紧地握住拳头使劲晃了几下,嘴里还嘟嘟哝哝地骂了一句,紧接着又发出一声令人胆战心惊的狰狞大笑声,然后回到桌子旁边又坐了下来,没过多长时间就投入到了一份《通缉令》版面里,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已经完完全全被吸引住了。
在同一个时间,奥立弗·退斯特正兴高采烈地赶往书摊的路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和那位快活的老绅士离得那么近。当他走进克拉肯韦尔街区时,他走错了路线,不经意间拐进了一条背街,他走了一半才发现自己走错了,但是他知道这条路的方向是没错的,心里琢磨着要不要走回去找那条正确的路,这样想着,于是照着原来的速度快步往前赶路,胳膊下面还夹着那一摞要送走的书。
他一边走着,一边还在思考着,假如再能看一眼可怜的小狄克该多好啊,哪怕只有一眼,让他付出多大代价都没有问题,那样自己该会有多么高兴多么满足啊,可怜的小狄克应该还在挨打挨饿吧,或许这个时候正在伤心地流眼泪吧。正想到伤心的时候,突然一个年轻的女子大声叫了起来,着实把他吓了一大跳,心脏差点跳了出来。“啊,我亲爱的弟弟!”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还没来得及抬头看清喊叫的人是谁,两条胳臂就朝他伸了过来,紧紧地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让他不得不停下了继续赶路的脚步。
奥立弗一边挣扎着,一边喊了起来:“哎呀,不要弄我。你是谁呀?干什么拦着我?”
搂住他的这位年轻女子手里拎着一只小篮子和一把大门钥匙,听了他的话,立刻呼天抢地地大哭了起来。
“啊,我的天呢!”年轻女子伤心地叫道,“我总算把你找到了!呃!奥立弗!奥立弗!你这个不听话的孩子,你知道吗?就因为你,我吃了多少苦头吗?跟我回家去。亲爱的弟弟,快走啊。啊,我终于找到他了,谢天谢地,老天爷真是仁慈啊,帮我找到他了!”年轻的女子没由来地抱怨了一番,还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哭声,肝胆俱裂的咆哮让人毛骨悚然,这时有两个走到近旁的女人,不禁问一个头发用板油擦得锃亮锃亮的卖肉的伙计,他用不用跑一趟儿,去找个大夫来。卖肉的伙计一直就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