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周大宇没几时,门钟又响。
放下书本,贺喜去开门。是七哥,黑衣墨镜靠在门口。
初见他时,金鱼街收保护费,那时他光膀刺青,头顶黄毛,人虽粗鲁,犹有善念。
眼下他是和盛会大佬,名下数家夜总会和电影公司为他洗黑钱,他住半山大屋,进出有小弟作陪,可在名利场里,早已迷失本性。
“进吧。”贺喜侧身让他。
七哥进门才摘墨镜,耐不住伸手捏她脸,“因为那个烂差佬,阿喜恼我了?”
贺喜看他,“如果我真恼你,跟你作对,就不会打电话让你放蔡家福,而是直接告诉马警督那批bai粉藏哪个码头。”
七哥脸色几变,“少唬我。”
贺喜心里叹气,劝他,“七哥,天道轮回,因果循环,你早些收手,不要再走bai粉,残害同胞的事,你忍心去做?”
七哥脸色发沉,坐沙发不语。
半响他才道,“我入了和盛会,再没有后退余地。阿喜,我手下要养多少小弟你知不知?即便我不走粉,14k的人会走,义安的更会走,你要我眼睁睁看底下小弟去投奔他们做大哥?”
“我仇家无数,任何人,一把五四手枪,一发子弹,我随时能横尸街头。”
“既然知道结果会这样,当初瞿坤丧命,七哥你完全可以收手做其他事。”
“阿喜,我九龙城寨烂仔一个,跟你不一样,书未读几日,更不会讲英文,收手做其他事?去中环上班?没可能,码头苦力工才是我下场。”
“至于走粉,那些衰仔不吸粉,我能有市场?他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贺喜曾有片刻同情,可听到最后一句,不由讥刺他,“七哥,我道行不深,错看你。”
七哥会错意,欣喜,“阿喜,你也这样认为?”
贺喜想拿榔头敲醒他脑壳,可惜手边没有,只能请他出去,“七哥,你请便。以前我当你朋友,以后独木桥阳关道,我们各走各,希望你不要犯在我手上。”
“阿喜。”
他站在那里,拿一双哀伤眼睛望她。
贺喜视线落在地板某处,并不看他。她修道,有她不能违背准则。
送他至门口。
叮咚,电梯门开,客晋炎衬衫西裤过来,面上金丝眼镜未摘。
四目相对,七哥眼中寒芒微闪,转头看贺喜,“同我宣讲这么多耶稣,还是因为你中意这只白斩鸡。”
言罢,嗤笑一声下楼离开,楼道门摔得震天响。
“客生。”收拾心情,贺喜笑招呼他。
客晋炎点头,“看你今日一直没去,过来看看。”
贺喜请他进门,跟他讲没去补习缘由。
又去卧室拿礼盒给他,“客生,多谢你为我补习。”
客晋炎未推辞,收下礼盒拆开看,面上露笑,“阿喜有眼光,我喜欢黑耀石。”
阖上金丝绒盒盖,又道,“走吧,计划表上还剩下一点,我帮你补习完。”
收拾书包,两人一起去客氏实业。
路上客晋炎终究忍不住,问一句,“林生过来找,有没有为难你?”
贺喜摇头,随即又似自语,“客生,世上有千百种选择,为什么还有人前仆后继去捞偏门,你相信他们起初都有苦衷?”
客晋炎不答反问,“听真话还假话?”
“当然真话。”
“与其讲是有苦衷,不如说是借口,如果人人都为捞偏门寻理由,法律何在,横尸街头的人又去哪里诉苦。”
他难得开玩笑,“或许去阎王爷那里伸冤,夜半来阳间纠缠报仇。真是这样,贺大师你又有事可做。”
贺喜轻松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