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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烦乱中,那个念头忽又冒了出来

    净身,入宫去救儿。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他顿时害怕慌乱起来。

    但想到儿,却又忍不住不去想。

    眼下,太子设的这条计,是救儿的唯一可行之路,一旦断绝,再要寻其他办法,必定千难万难,但净身……

    是他一念之差,害的儿被囚,理该由他去救儿,但净身……

    若是用他的脑袋来换儿,他一咬牙,也就能舍了这条xìng命,但净身……

    他想起郦袖,郦袖若知道这事,会怎样想、怎样做?

    郦袖心地极善,见儿受难,必定不会坐视不顾,会和他一起尽力去救,但郦袖能答应他净身吗?

    一旦净了身,不男不女,从此再也休想在人前抬起头,就连郦袖母子,也再无颜面去见。

    他猛然想起一个人幼年时,茂陵街坊上住着一个宫里出来的老黄门。儿童们常聚在一起,跟在那老黄门后面,一起大声唱童谣:“上面光光下面无,听是牝鸡看是牡……”起初那老黄门还骂两句,后来只得装作听不见。他家人羞愧难当,悄悄搬离了茂陵,不知躲去了哪里。当年,安世也混在孩童堆里,叫得响,唱得欢。

    一旦自己净了身,自然也和那黄门一样,他或许受得了那屈辱,郦袖呢?续儿呢?

    可是,我若不去做,谁来救儿?如何救儿?

    当时在扶风,儿从府寺独自逃到军营后、躲在那块大石背面,见到我,就说知道我一定会去找他。那夜在孔家,我轻轻叩窗,儿一听就认出是我,也说“我就知道!”现在,他也一定在等我,等叔叔去救他……

    司马迁能为一部书忍受宫刑,为了儿,我为什么不能?

    他又想起五岁那年,和父母诀别时,母亲让他长大做个农人,而父亲则声色俱厉对他说:“我不管你这辈子做什么,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哪怕死,你也得记住一个字信!说过的话,必须做到!你若是敢失信于人,就不是我郭解的儿子,连猪狗都不如!记住没有?信!”

    活到今天,他虽然任xìng莽撞、胡作非为,但答应别人的事,都一一办到,从未失信于人。在扶风,他答应那位老人,要保儿平安,而现在儿却被囚禁深宫。那位老人家都能舍弃xìng命救儿,我为什么不能?我怎么忍心失信于老人、失信于儿?

    但是,净身……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黑暗中,他缩在床边,垂着头,狠力抓着头发,心乱到极点,几yù发狂,竟忍不住失声哽咽。

    第二天一早,任安就来报信

    “不成了。御厨房又在紧催,食官令也再等不及。太子只得在自己宫中选了个庖宰,答应明早就送进宫。”

    众人听了,尽皆默然。安世通夜未眠,本就憔悴,听了这话,顿时垂下头,更加萎顿。

    韩嬉见安世丧魂落魄,忙安慰道:“这个法子不成,总有其他办法。”

    郭公仲却摇摇头,道:“没有。”

    韩嬉反问:“怎么会没有?这又不是登天,总有路子可走。”

    樊仲子叹口气道:“再怎么想办法,也只有两条路,一条是直接到渐台去救孩子,咱们已经试过,有铜莲花拦着,更不用说上面的宫卫,行不通;另一条是让卫真偷传《论语》,但又找不到人进宫和他接手。除此而外,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冲进宫去抢。何况皇帝老儿喜怒无常,儿的xìng命……唉!”

    几个人又默不作声,屋子顿时静下来。

    安世心里翻腾不息,盯着墙角,思绪如麻。

    墙角是一架木橱,上面摆着各样瓶罐器物,靠里贴着木板,竖放着一块白石版,是习字版。望着这习字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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