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把奶奶一个人扔在家里吧。”安水因有些气闷。
“国内不是有你们吗?”安皓泓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
安水因坐直身子,皱起秀气的眉:“奶奶如果肯和我们一起住,我还用在这里废话吗?”
安皓泓甩下手机瞪着她:“那就把抚养老人的责任推给我?”
“什么叫推给你?奶奶不需要你养,只需要你给她精神上的抚慰!你是她亲自带大的,这点孝道都不尽?”
安水因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对他讲过话,即便他对她从来没有好脸色,但安水因平日柔顺如小猫,安皓泓哪里允许妹妹骑到自己头上。他自小被大人宠坏了,责任感是什么,他从不知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用得着奶奶亲自带大?!”安皓泓的声音很大,没有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
孟伊楠闻声回头,就看见涨红了脸的安皓泓和一脸错愕的安水因,默默无语的对视着。她心里咯噔一声,立刻起身拉开安皓泓:“越大越回去了,胡说八道什么?”
奶奶也放下电话走过来:“皓泓,回房间去。”
大人们遮遮掩掩的行为和言语,总让安水因觉得,事情在哪里出了纰漏,似乎有什么是不对劲的,但她根本抓不住。为什么堂哥说,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也用不着奶奶亲自带大?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是不是,堂哥失去父母,全是她的错?!那时候她多大?一岁?还是两岁?记忆尚且没有,怎么会被扣了这么大的帽子?
安皓泓晚上喝了点酒,自觉失言,定定的看了会儿一脸迷茫的妹妹,难得的道了句歉:“对不起,我喝多了,胡言乱语的。”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三个大人小心翼翼的观察安水因的表情,看她面色平静,就各自去忙了。而安水因经历过邵怀青事件后,早就明白一个道理,大人不想说的事情,越是追问,越得不到答案。她将疑问放在心里,20年前的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侧身抱膝坐在沙发上,安水因将头缓缓靠向沙发靠背,望着窗外绚烂的烟火,眼神没有焦距。裤子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好一会儿她才发觉,邵怀青温暖的笑脸在屏幕上闪烁,驱散了笼罩着她的迷雾。
“水因,新年快乐!”他在安静的环境给她拜年,与她这里鞭炮的喧闹形成鲜明的对比,好像他很孤单凄凉,而她被喜庆围绕,实际上,更孤独的谁,谁又说的清楚。
安水因的泪水慢慢溢满眼眶:“嗯,新年快乐。”
“我想你。”
“我也想你。”
他们是这大千世界里,彼此慰藉,互相取暖的人,隔着遥远的时空,唯有爱着的邵怀青,能用一句想念,让她泪如雨下。
年后,日子又恢复成,每天弹琴,上网,发呆的状态。一天中最大的期待,便是邵怀青闲暇时与她在网络上聊天。他说自己的刻苦训练,老师的变态折磨,演出和比赛的酸甜苦辣,与同学朋友的相处日渐融洽,以及那个在照片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东方女孩,莫奈。
难怪只看她的侧脸便觉得似曾相识,莫奈,大概是莫弋的姐姐,或妹妹。相似的眉眼,不一样的神色。如果说莫弋是沉默的月亮,莫奈便是那温暖的照亮人心的阳光。唯有这样的女孩子,才能抚慰邵怀青初到伦敦时,无措彷徨的心。安水因不敢想象,那些没有她陪伴的日子,另一个女子是如何一点一滴照亮了邵怀青的凄冷黑暗。
那段日子她在做什么?她在为父亲的不可理喻和命运的不公自怨自艾,她甚至连他的邮件都不敢回复。在他最需要她的日子里,她胆怯的躲在自己的壳里,给了莫奈最好的机会。
男人最容易与什么样的女人产生情感?大抵如莫奈一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与他携手共度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