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支柱坍塌了,如今的爸爸,每日每夜都活在痛苦的深渊,无法解脱,也不想解脱,这无边的痛苦,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同时,又觉得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对妻子,对这个家犯下的罪恶。
或许是因为当年自己年幼,对于大人间的恩怨感触并不深,而且因为是家中老幺,父亲也好,母亲也罢,对自己都是很宠爱和在意的,被父母呵护着的裴乐,对于父亲的不满远没有裴依深刻。
“怎么?叔叔身体很不好吗?这样吧,我这就去看看,那就先这样吧。”
原本是打算在裴乐口中打探点关于裴依的近况,却在听见前岳父身体抱恙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对于那两位老人,先不说过世的前岳母,单是岳父这个人,原邵还是很尊重和关心的,而且这个曾经的老岳父,也是真心的喜欢自己。
拿着手机发着楞,裴乐觉得自己有点头大,她刚才是不是听见原邵说,要去自己家看爸爸?
看了看手表,不过两点来钟,原邵说立刻就过去,如果他看完爸爸就离开的话,和裴依是碰不上的,裴依说的是晚上下班才回家的。
这么一合计,裴乐就放下心来,其实就算碰见也没什么,难道离婚了,就不许原邵关心自己爸爸了?在裴乐心中,就算是现在,她也觉得原邵比华子文和自己还亲,华子文这几年很少去自己家,即使去了,也是跟个外人似的,束手束脚的,跟自己家人生疏客气有余,亲近却远远不足。
裴父自己躺在家里,其实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了,这个身子已经不行,如今只是强撑着,他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
想着就要去见老伴儿,他心中象终于要放下块大石头似的,隐约的中种轻松感:“老婆子,是打是骂,等咱们见了面,都任你,只求能在下面遇见你。”
心中满是期待和忐忑,他怕,怕黄泉路上遇不见先自己而去的妻子,如果那样的话,他连当面道歉的机会都没有了,他现在不怕死,他怕的是死后也遇不见老伴儿。
“叔叔,你怎么这样了?这才几年不见啊,不行,您现在一定要听我的,马上随我去医院,裴乐和裴言也是糊涂,怎么能任您这么胡闹,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呢?”
因为神思恍惚的裴父并没有听见原邵的敲门声,见门没有锁,就自己走进来的原邵看见单人床上躺着的孤零零的裴父时,眼泪差点流出来,这个苍老消瘦得已经皮包骨的老人早就没了从前的风采,原本儒雅的面容,如今布着深沉的死气,看得原邵心惊不已。
心理不是不埋怨老同学,作为这个家中唯一的男丁,还是长子,怎么能如此的忽略自己的老父亲呢?一看裴父这个样子也不能是一两天的事,都这样了,还自己这么孤零零的躺在家里等死,这裴家的三兄妹也真够混帐的。
“裴言,你怎么回事,叔叔身体都这样了,你不但不送他去医院,怎么还能让他老人家自己躺在家里?你是怎么当儿子的?你马上给我回来,和我一起送叔叔去医院!”
“原邵来啦,别打电话,不怪他,是我怎么都不去的,他也没办法,你听叔叔说,叔叔自己的身体,自己心理有数,去医院也是那么回事,我不想离开这个家,哪怕是死,我也要死在这个家里,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是我裴家没福气啊,乖孩子,来,好几年了没看见你了,坐这里陪叔叔好好说会话。”
一把拉住气愤的原邵,原邵的到来使死气沉沉的裴父眼神瞬间亮了起来,他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善良的孩子,当他在妻子离开后,又知道了大女儿已经离婚,并和那个华子文在一起时,除了惋惜,他还自责,如果不是他一直忽略那个女儿,又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都不知道呢?
原邵看着裴父哆哆嗦嗦的拽着自己的手,怎么也不放松,眼眶顿时热了,忍着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