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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事三日后,郑绣绣与新姑爷携礼带仆,回郑家拜门。

    欢娘的热症早退下,听柳倩娥那边催唤,也就下床出厅伺候着,与这刚出嫁的姑娘会了面。

    十四为君妇,后院伺夫婿,前厅见公婆,惟己作羹汤。

    三日不见,郑绣绣没有半点初为新妇的光彩,反倒清减半圈,只是刚刚去主院拜过病父,才不至于太过无精打采,一转到厅里,绾了妇人髻的一颗美人头,又耷拉下来。

    倒是县丞家的那名新姑爷,城隍庙那日头次见了郑绣绣,已经一见倾心,不到月余就抱得美人归,正是最兴奋的辰光,读书人擅长说话,从进门到宴席上,一路对答如流,恭敬和谦,引得郑家上下赞不绝口,连最挑剔的柳倩娥笑意也是不减。

    要不是霍怀勋不知在县丞那儿使了什么手段,郑绣绣也不得在这节骨眼上嫁得匆忙,加上婚前对郑绣绣避而不见,欢娘当日见着她,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惭愧,但见新姑爷体贴温柔,对她的足疾似乎也没介怀,才算安些心。

    陪了大半日,欢娘没机会跟郑绣绣近距相处,只偶尔能见到郑绣绣瞥过来,不经意扫自己几眼,看不清情绪。

    到日斜时分,小夫妻拜别了父母,欢娘代替奶奶,按照当地风俗,去后院库房择了五匹彩缎,一盆鹅蛋,几捧冠花和一缸盛了油蜜的银缸,当做三日回门的女方回礼,将一对新伉俪送出娘家。

    两家奴仆转接礼物时,新姑爷年轻活泼,呆不住,也跑去到车子旁指挥。

    郑宅所在的荷花巷门前地势开阔,临入夜,夕阳余晖盖下来,照得一片乌金华璨,郑绣绣事不关己一般,叫侍女搀自己到边上,一双眼不看自家的英俊新郎,更不搭理人,只盯着三两成群的家奴忙活,慢慢才落到欢娘身上,见她给一群仆妇搭手,忙得不亦乐乎,不是递盒子就是送尺头,脸皮小绒毛金光熠熠,闪着晶丝子,不时抬袖拂上一把汗,才呓了一句。

    旁边的夫家侍女奇怪,问这新进门的少奶奶:“什么难怪?”

    说话这会儿,回礼都搬到了车厢后面,郑绣绣手一勾,绕住那婢子肘,径直上了车。

    欢娘拍了拍沾了灰的手,再转个身,郑绣绣已被人搀抱进厢,本想把事做完了,磨出时光跟她说两句,没料她走得快,失了机会,跑了两步凑到车轱辘边,却见小窗里伸出只半截软腻素手,刷一下,直剌剌拉下了帘子。

    竹削制的拉帘受不住陡然一施力,咔兹朝下滑,声音刺耳。

    没过多久,新姑爷也登了车,趁着夜色没降,带着小娇妻返家。

    欢娘也没多想,只望着颠簸而去的青布盖头马车,有些遗憾,恐怕再是难得见一面了。

    新夫妻回门后不到几日,郑家的花圃官司也尘埃落定。

    官府裁决,地皮依照律法,判给持有地契的外地商人,但因郑家蓄养地皮多年,所耗人力物力心力颇重,地契持有者也得偿一笔银子予郑家,这样才算是皆大欢喜,两不拖欠,彰显公正。

    一亩地按着时下的市价四两银子计算,四顷地就让郑家得了大约一千六七百两,柳倩娥叫账房前后一估算,一笔赔金折下来,比原本地价还要高出倍余,加起来赶上郑家店铺几年下来的纯利润。

    这一番判决下来,柳倩娥哪还像当初被人上门要地那般情绪低落,只恨不得自家夫婿没多些这样的地皮,成日就坐在家里等着打官司数银子得了,只当是霍怀勋早跟官府打好招呼,关系门道了得,大喜过望,就连送妇人到他床上的事,都不那么憋屈了。

    只这事,柳倩娥还是瞒着老爷紧紧,趁着郑济安这些日病势不稳,掌控了一副家业,虽怨那弟弟不成气,谁叫是娘家人,藉夫君病得不清不楚,浑浑噩噩,左撺右掇之下,挪了两处商铺过到弟弟名目下打理,积了些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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