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太医毕竟不是神仙。
这个时代,年轻妇因难产身亡尚有许多,何况贾敏还占了高龄c病根两项。
梁太医伸手扶起林隽,一脸慈悲之色,隔着窗户又指点稳婆用了许多方法,皆不中用,最后只能摇头,对林如海道,“林大,老朽无能,恐怕有负所托。”
林如海心中凄然,脸上流下两行清泪。
林隽忍不住痛哭失声。
第一次,他眼睁睁地看着亲离去。
林黛玉呆若木鸡,半晌,才哭道:“妈妈好好的,要妈妈好好儿的!”
王锐家的从产房里出来,含泪道:“太太醒了,只是越来越弱了,要见姑娘和大爷。”却并没有提林如海,只是对林如海道:“太太说,有几句话嘱咐姑娘和大爷,请老爷稍等。”
林如海正要迈进去的脚步顿了顿,收了回来,脸色茫然。
一进产房,满屋的血腥味儿。
黛玉吓得不行,林隽几乎抬不起腿来,还是奶娘抱着他进去。
产褥均被鲜血浸透,四五个稳婆围绕床前惊慌失措,贾敏气息微弱,却叫王锐家的带换去被褥,又命稳婆道:“把孩子抱给瞧瞧。另外,叫把屋子收拾收拾,给换件干净衣裳,别叫狼狈地走,也不想老爷眼里留下丑陋的印象。”
听了这话,黛玉捂着嘴,泪如雨下。
林隽咬破了嘴唇,鲜血不自觉地滴下来。
贾敏此时虽然狼狈不堪,但略经收拾,依然是秀美端庄,一如林隽穿越后初醒时所面对的那张美丽脸庞。
贾敏看着襁褓里新生的儿子,笑道:“也不知道好不好,隽哥儿有个膀臂,是好事。只是走了,三个孩子都没了娘,又或者有了后娘苛待他们,九泉之下,如何放心?”
黛玉哭道:“妈,好好儿的,不要走!”
贾敏先叫取了笔墨,挥洒满纸,然后招手叫两到跟前,近乎贪婪地看着两娇嫩的脸,强忍着不舍道:“只是到极远的地方去了,并没有舍弃们,即便不了,也身边看着们呢!好孩子,莫哭了,们哭得心都疼了。”
林隽满脸是泪,腹内纵有千言万语,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贾敏脸色忽然一阵泛红,竟而精神大振,林隽一看,便知道她现是回光返照。
贾敏遣散稳婆,只留王锐家的和几个心腹嬷嬷照料小儿子,方看向黛玉,柔声道:“玉儿,一去,没有母亲教导,将来的婚事就难说了,所担心者唯有此事,不过素来和刘太太交好,这封信叫王锐家的亲自送过去,信中托她收为干女儿,有她照应着,再者父亲位高权重,也能找到一门好亲事。”
黛玉泣不成声,道:“只有一个妈妈,不要干娘!”
“好孩子,刘太太家世不凡,为也好,若是认,于婚事上就容易些,倘若不认,不过就是婚事低一层,到底父亲还,另外还有外祖母家,总不会不为做主。”贾敏也不舍,可是她的时间不多了,只能忍痛嘱咐,“有些事本该出嫁前教的,偏生熬不过去了,只得给留几句话。现今年纪小,有什么不懂的只管记着,长大后自然就明白了。情深不寿,强极必辱,本性重情,却恐慧极必伤。玉儿,自小到大体弱多病,这几年才好些,千万好生保养才是正经。将来长大出阁了,记得天下间的男没有不是三房五妾的,要放宽心,别多计较,计较太过终究伤及自身,于名声也不好。”
林隽听到此处,大吃一惊。
黛玉不明白其中之意,他如何不明白?
她虽教导黛玉,可必定对林如海的纳妾之举心生幽怨罢?不管她面上如何风光,进退如何得宜,别如何羡慕,可看着跟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姬妾通房,心里定然不痛快!
或许只有不计较,作为当家主母才不会伤心难过,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