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肚能容。
黛玉似懂非懂间,贾敏转而看向林隽,满目慈爱,似乎便要滴下来,“几年前,大病一场后就跟变了个儿似的,偏说不上来,只盼着平平安安。比玉儿小,却比玉儿懂事,似乎什么都知道,又似乎只是个寻常小儿。日后走了,跟姐姐弟弟要相互扶持,不要心生隔阂,们都是妈妈的心肝儿宝贝儿,们好了才放心。”
林隽止不住哭声,好容易才道:“妈妈尽管放心,定然会好好照顾姐姐,好好照顾弟弟,给姐姐寻个好家,带弟弟长大成。”
贾敏见他一脸坚定,不觉欣慰道:“到底是儿,终究长大了。”
气息越来越弱,对王锐家的道:“去请老爷来,若是老爷嫌弃产房忌讳,就罢了。”毕竟男是不进产房的,嫌晦气,贾敏也不强求。
王锐家的出去,终究请了林如海进来。
为林家生儿育女难产而亡,林如海无论如何都不会不感激她。
林如海进来后,贾敏立即对他一笑,面容惨淡,笑容凄绝而美丽,断断续续地道:“不想老爷见最后一面是腌臜丑陋的,是以收拾了一下,老爷不怪没先请老爷进来罢?”
林如海也是一日一夜没有歇息,双目红肿,道:“怎会怪?是为了咱们林家。”
说到此处,一时哽咽难言。
“只是疼的孩子罢了。”贾敏淡淡一笑,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了,手却紧紧地抓着床前的林隽和黛玉,“走后,老爷若续了弦,好歹记着给林家生了三个孩子,多疼孩子一些儿,别让他们落得宝姐儿那样下场。”
林如海立即道:“放心,无意续弦,必然不会委屈了咱们的孩子。”
“老爷快别这么说。老爷才四十来岁,正值壮年,位高权重,不知道多少女子想进门呢!也不愿老爷因为放心不下孩子就立下这样的诺言,却为之半生寂寞。”听到林如海的承诺,虽有些担忧幼儿无照料,但贾敏却略略放心了,自古以来,有了后妈才有后爹,她不想自己三个儿子无教养被刻薄,可是她也不相信男的诺言。
不管新婚时有多少柔情蜜意,有多少山盟海誓,可是能遵守一生的男,世上寥寥无几。她已经放弃了,也就不抱着这份近乎万中无一的希望了。
她更怕林如海现今承诺了,事后却怨恨自己让他立下诺言。
她知道她的儿女聪明伶俐,黛玉八岁,林隽七岁,却胜过寻常少年,她信中托付了刘太太,也托付了其他的几位密友,即使走茶凉,可林如海还,总有那么几个心存仁厚的慈善,必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的儿女吃苦受罪。
“老爷切记保养身体,不了,三个孩子可都指望老爷呢!还有宝珠和盛哥儿,本来说要给宝珠寻一户家,就请老爷转托琏儿媳妇罢。玉儿,隽儿,还有c还有二哥儿好好地好好”贾敏的声音越来越低,终至悄无声息。
呜呼!香魂归兮!
窗外月影西斜,花枝婆娑,光色却端的惨淡。
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襁褓中的婴儿哇哇哭了起来。
看着黛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如海也泪流满面,林隽强忍着伤心,小心地看着旁边床上的弟弟,看着比贾荀要瘦弱些,小小的一团十分可怜。
今天是四月二十六,饯花节。
花落亡。
他出生的日子,贾敏去世。
眼瞅着众请林如海和黛玉出去,手忙脚乱地为贾敏装殓,王锐家的过来抱婴儿,抹泪道:“大爷,太太才咽了气,大爷跟出去罢。”
林隽回头看了合目安详的贾敏,丝毫看不出她已经没有了气息。
王锐家的见了,眼泪哗哗落将下来,强忍住道:“大爷,别留下给其他添乱了。”
林隽这才随她出了产房,现今忙着贾敏的身后事,诸般摆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