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酒,提起两口宝剑,走到院心里,也不揽衣,也不挽袖,便轻轻地舞将起来。初起时,一往一来,宛似蜻蜒点水,燕子穿花;把那美人姿态,完全显露出来。后来渐渐舞得紧了,便看不见来踪去迹,只见两口宝剑,寒森森地宛似两条白龙,上下盘旋;到那时剑也不见,人也不见,只觉得冷风飕飕,寒光闪闪,一团雪在庭心里乱滚。炀帝和合殿的后妃宫女,都看怔了,炀帝口中不绝地称妙。看冶儿徐徐地把剑收住,好似雪堆消尽,忽现出一个美人的身体来。薛冶儿舞罢,气也不喘,脸也不红,鬓丝也一根不乱,走到炀帝跟前跪下,口称:“贱婢献丑了!”炀帝看她温香软玉般柔媚可怜,便好似连剑也拿不动的模样,心中便十分喜欢起来,忙伸手去一把揽在跟前。回过头去对萧后说道:“冶儿美人姿容,英雄技艺,非有仙骨,不能至此;若非朕今日亲自识拔,险些又错过了一个美人。”萧后也凑趣道:“对此美人,不可不饮酒。”忙吩咐左右献上酒来。炀帝坐对美人,心花都放,便左一盅右一盅,只管痛饮,不觉酩酊大醉。萧后见炀帝有醉幸冶儿之意,便带了众夫人,悄悄地避去。炀帝这一夜,便真地在绮yīn院中幸了薛冶儿。一连几宵,总是薛冶儿在跟前伺候。
后来炀帝忽然想起这后宫数千宫女,不知埋没了多少美人才女;若不是朕亲自去检点一番,怕又要闹出和侯夫人自尽的一般可怜事体来。他便去和萧后商量,意思是要和萧后亲自到后宫去挑选美人才女。萧后说:“后宫数千宫女,陛下却从何人选起?”炀帝说:“朕自有道理。”
第二天,便传旨到后宫去,不论夫人、贵人、才人、美人,以及宫娥彩女,或是有色,或是有才,或是能歌,或是善舞;凡有一才一技之长的,都许报名自献,听朕当面点选。这个旨意一出,谁不是想攀高的?到了那一日,有能诗的,有能画的,有能吹弹歌唱的,有能投壶蹴鞠的,纷纷赶到殿前来献艺。炀帝欣欣得意地在显仁宫大殿上备下酒席,带同萧皇后和十六院的夫人,一齐上殿面试。萧后和炀帝并坐在上面,众夫人罗列在两旁,下面排列几张书案,把纸墨笔砚笙箫弦管排列在上面。
炀帝拣那能做诗的,便出题目,叫她吟咏;能画的,便说景致,叫她摹画;能吹的,能吹的叫她吹,能唱的,叫她唱,一霎时笔墨纵横,玑珠错落,宫商迭奏,鸾凤齐鸣;便是那不能字画,只有姿色的,也一一叫她在炀帝跟前走过。那能舞的,更是不断地在炀帝跟前翩跹盘旋。真是粉白黛绿,满殿尽是美人,看得人眼花,听得人心dàng。炀帝看一个爱一个,后来狠心割爱,选而又选,只选了二百多个美人。或封美人,或赐才人;各赐喜酒三杯,一齐送入西苑去备用。
选到临了,单单剩下一个美人;那美人也不吟诗,也不作画,也不歌,也不舞,只是站在炀帝跟前,默默不语。炀帝看时,只见她品貌风流,神韵清秀,不施脂粉,别有姿仪。炀帝问她:“唤什么名字?别人都有贡献,何以独你不言不语?”
那美人不慌不忙说道:“妾姓袁,小字紫烟。自幼选入掖庭,从不曾瞻仰天颜。今蒙圣恩多情采选,特敢冒死进见。”炀帝道:“你既来见朕,定有一技之长,何不当宴献与娘娘赏鉴?
”袁紫烟却回奏道:“妾虽有微能,却非娇歌艳舞,只图娱君王的耳目,博一己之恩宠。”炀帝听她说出大道理来,倒不觉悚然起敬。萧后便追问道:“你既不是歌舞,却有何能?”袁紫烟道:“妾自幼好览天象,观气望星,识五行之消长,察国家之运数。”炀帝听了,便觉十分诧异,说道:“这是圣贤的学问,朕尚且不知,你这个红颜绿鬓的女子,如何能懂得这玄机?如今即便封你一个贵人,在宫中造一高台,专管内天台的职务,朕也得伴着贵人,时时领略天文,却是从来宫廷中所没有的风趣。”袁紫烟听了,慌忙谢恩。炀帝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