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正是‘混浊不分鲢共鲤’。”蕙姿道:“妹子,这般说,我和不知几时才得个‘水清方见两般鱼’?”玉姿回笑一声道:“姐姐,我如今姊妹二人的心事,除了天知地知,只有这把纨扇知得。从今以后,若是姐姐先有个出头日子,须用带挈我妹子;倘或我妹子先有个出头日子,决不忍把姐姐奚落就是。”蕙姿道:“但有一说,这把扇子设使老爷明日送去的时节,拆开一看,见了上面又写着一首诗儿,可不做将出来,怎么了得?”玉姿呆了一会道:“姐姐讲得有理。
妹子只顾向前做去,倒不曾想着这一着。也罢,我如今既已如此,用个拼做出来的计较,把这扇子另将一幅上好白花绫整整齐齐封裹停当,再把一方锦匣儿,好好盛了。待到明日老爷送去之时,他见收拾得十分齐整,哪里疑心到这个田地?况且他又是个算小的人,要爱惜那幅白绫,料不拆开来看。倘蒙天意成全,能够与杜公子一见。他是个伶俐书生,点头知尾,自能触悟,决然乘机趋谒。那时节,两下里便也得个清白。”蕙姿笑道:“妹子,既然如此,我和各人赌一个造化,撞一个天缘便了。”玉姿也笑了一笑,便起身各自回房不提。有诗为证:
疑信参差不可评,全凭见面始分明。
今朝两下休心热,自有天缘出至情。
话说这杜开先,自从元宵灯夜与康汝平混入到韩相国府中,瞥见蕙姿错投纨扇之后,依旧回到清霞观里。诗书没兴,坐卧不宁,心下半喜半愁,情错乱。道他喜的是那一件?却是得了一个真实消息。愁的是哪一件?却是姊妹二人一般面貌,毕竟不知哪一个是画船中酬和的,又不知那把纨扇落在谁人手里。这康汝平虽然晓得他想念的意思,哪里知道暗投纨扇一事,不时把些话儿询问。杜开先再不露出一些影响,整日在书房中愁闷不开,神魂若失,痴痴呆呆,懵懵懂懂,就如睡梦未醒的一般。那聋子见了这般模样,再想他不着什么头脑,老大惊异。原来这聋子耳内虽是听人说话不明,心中其实有些乖巧,背地里不时把康汝平去探问口讯。康汝平却又不好明对他说为着这件事儿,只得把些别样说话支吾答应。聋子哪里肯信?一日,对着杜开先道:“大相公,我想你离家到馆,还不满个把月日子,就是这样一个光景。在这里若也多坐几时,便不知怎么一副嘴脸。古人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必有凄惶泪。’那日元宵灯夜,我劝你不要进城,却不肯听。如今看将起来,都是那时节起的。你们后生家,尽着一时豪兴,游耍到夜静更深,敢是撞着邪祟在身上了?若使明日老爷知道了这个风声,却不晓得大相公宵夜的情由,只说小人在这里早晚茶饭上服侍不周。那时节,教我浑身是口,也难分辩。不如早早收拾回到府中,禀过老爷,慢慢消遣几个日子,再到馆中,却不是好?”杜开先便不回答,着实沉吟了一会道:“我的意思到也要回去消遣几日。只是这书房中衣囊什物,没人在此看管。”聋子道:“大相公,你却说这样量小的话。古人说得好:‘乘肥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何不把这书房锁匙,托付康相公就是。”杜开先道:“聋子,你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康相公也是个没坐xìng的,见我不在这里,一发没了兴头,自然也要打点回去了。”聋子道:“这也极容易处的。待小人送大相公到了府中,再转来看管便了。”你看这杜开先,不说起回去便罢,若说起回去,巴不得一步就走进城去。对着聋子道:“我有个道理,你去对康相公说,明日是太夫人的散寿,大相公今日要回府去一拜,只消停三两日就来。这书房中要康相公捡点一捡点,看他怎么回答。”聋子转身便去对康汝平说。这康汝平原晓得他只为那桩心病,不好相留,只得凭他回去。便道:“你相公既要回去,我就移到你相公房里去,权坐几日就是。”聋子就来与杜开先说知。杜开先就着他速去收拾几件衣服,做一毡包提着,连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