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城中,还有一个杜萼不成?”韩蕙姿道:“妹子,这有何难,我和明日就拿了这把扇子,送与老爷一看,便知分晓。”韩玉姿道:“姐姐所言,甚是有理。只恐这时老爷睡了。若再早些,就同送去一看,却不是好。”韩蕙姿道:“妹子,他老人家眼目不甚便当,就是灯下,也十分不甚明白,只是明早去见他罢。”韩玉姿便不回答,遂与姐姐作别,归房安寝不提。次日早辰起来,她姊妹二人纨了纨扇,殷殷勤勤走到后堂,送上韩相国道:“启上老爷,昨晚在围屏前,不知什么人掉下一把纨扇,是我姊妹二人拾得。上面写有诗句,不敢隐匿,送上老爷观看。”韩相国接在手中,仔细一看,道:“果然好一把扇子,看来决不是个寻常俗子掉下的。”遂展开把那上面诗句,从头念了一遍,便正色道:“好胡说!这扇上分明是一首情诗,句句来得跷蹊。这两个妮子,敢到我跟前指东道西,如此大胆,却怎么说?”唬得她姊妹二人心惊胆战,连忙跪倒,说道:“老爷,这样讲来,倒教我姊妹二人反洗不干净了。今日若是有了些什么不好勾当,难道肯向老爷跟前自招其祸?请老爷三思,狐疑便决。”韩相国便回嗔作喜道:“这也讲得有理。两个可快站起来,这果然是我一时之见,错怪们了。”姊妹二人起身,站立两旁。韩相国道:“玉姿,可晓得扇上题诗的这个人么?”韩玉姿道:“我是无知女子,况在老爷潭府中,并不干预外事,哪里晓得扇上题诗这人?”韩相国道:“我方才说这把扇子,却不是寻常人掉下。道是谁?乃是杜翰林老爷的公子,唤名杜萼。他七岁的时节,便出口成章,如今不过十六七岁,城中大小乡绅,没一个不羡慕他。我亦久闻其名,不见其人。目下就是袁少伯的生辰,正yù接他来题一幅长春四景的寿轴。今既得他这把纨扇,就如见面一般。可收去,用白绫一方好好包固,封锁在拜匣里。待我明日写一个请帖,就将它送到那杜府中去,权为聘请之礼。”韩玉姿听说了这几句,正中机谋,便伸出纤纤玉笋,接了过来。韩相国还待吩咐两句,只见那门上人进来禀道:“京中有下书人在外,候老爷相见。”韩相国便走起身出去不提。却说这韩玉姿收了纨扇,别了姐姐竟到自己房中,慢慢展开,仔细从头看了不了,遂叹一声道:“杜公子,杜公子,你既存心于我,却不知我在此间亦有心于你。毕竟自今以后,我和你不久就有见面的日子。只是教我全无一毫门路,可通消息,如何是好?我今有个道理在此,杜公子前日所吟诗句,我已明明牢记心头,不免将机就计,就写在这纨扇上,然后封固停当,待老爷明日着人送去,他见了时,必定欣然趋往。那时待我暗中偷觑,再把手语相传。若得天意全曲,成就了百年姻眷,岂非纨扇一段奇功!”思想已决,正待展开,又想道:“且住!我那蕙姐姐,原是个jiān心多虑的人,倘被她走来瞧破,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倘有些风吹到老爷耳边,不特惹是招非,却不道一片火热心肠,化作一团冰炭矣。”连忙起身拴了房门,再把文房四宝取将出来,低头想了一会。你看这韩玉姿,果然是一个聪明女子,前日杜开先寄咏的诗句,又非笔授,不过信口传闻,缘何字字记得详细,便轻轻提起笔来,向那纨扇上续写道:
画舫同依岸,关情两处看。
无缘通一语,长叹倚栏杆。
写毕,从头念了一遍,端然字字无差。
便抽身取了一幅白绫,yù待包封,忽然又想起来,说道:“我想杜公子为着我身上,费了一片深心,分明暗赘姓名在上。若我只把诗句写去,不下一款,教他悬空思念,依旧做了一场没头绪的相思。我也把名字写在后边,使他见了,便知道我留心于他的意思。”又提起笔来,向后写道:“韩玉姿题。”写毕,就把白绫包固停当。有诗为证:
柳陌逢邂逅,朦胧月满舟。
面庞俱不认,情意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