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梦境里几乎全部都是失去和得到的亲情。她梦到母亲柔软的身体和父亲伏案写作的背影,伤痛而甜蜜。
赵初年低声说:“妈妈的墓碑,是爸爸写的。至于爸爸的墓碑,是二伯写的,用了他自传小说里的一句话。”
他的视线从赵伯光身上转移到赵同训身上,又再看向赵同舒,“我让你们来,希望你们良知尚存,还能有一点愧疚之情。我和阿缇已经大了,当年的恩怨也不想计较。”
赵同训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一个把手里的鲜花放在两块墓碑前。他长久地蹲在那里,平日里凌厉的气度完全消失,或者说被死亡打败,他的头发有些苍白,一瞬间老了十岁。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日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完全覆盖住了那块写着“范素素之墓”的碑石。
赵律和和他的新婚妻子江祖怡一人一边,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的虚弱让赵同舒微微愕然,张了张嘴,轻声说:“大哥,你——”
有风吹过,秋凉如水。赵同训重新站直了身板,就像他以前一样。
赵伯光合上眼片刻,低语了数句。其他的话没有人听清,只有最后那句每个人都听到了。
——下山吧。
很久之后,一行人才缓缓从墓山上下来。不论上山之初有什么愤懑,现在都只剩下如水的平静。
赵初年对他们微微颔首,最后把视线转向了赵伯光。
“您答应我的已经做到了。请回吧。我跟阿缇去看看曾经住饼的旧址。”
所有人好像解放了一样,陆陆续续上了车。只剩下赵伯光还站在墓山下,抬头凝望。
“我记得的同与,始终是十九岁的那个样子。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你们也已经这么大了。”赵伯光顿了一顿,看了看自己布满皱纹的手背,“初年,知予,是我对不起你们。”
他长长叹息,脚步蹒跚地上了车。
另外一个没有上车的人是程璟。
“我最近看了小舅的书,非常精彩,简直太好看了。”他说,“我对他很尊敬,所以,想去看看你们的故居,可以吗?”
程璟和他们两人的关系又不一样,赵初年颔首,“当然。”
所谓的旧址,是他们最后住饼的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孟缇不记得地方了,赵初年还记得。车子七拐八拐地到了旧址。让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还没有拆卸,或许是因为太偏僻了,都靠近渔村了。
在范夜的笔下,这条巷子不见天日,总是水淋淋地潮湿着。而今却大变样,没有孟缇想象的那么脏乱差。青石小路,简陋的平房砖块,很整洁有序。
赵初年简单地回答:“五年前,有过一次城市建设。”
唯一的缺点,巷子依然那么狭窄,只比一个成年人的肩膀宽了一点。这里还有不少人居住,寥寥炊烟升起,间或有大人呼喊小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三个人慢慢前行,每前行一步,时光就倒退一点,最后三人走到某一栋小房前,终于停了下来。
一位中年妇女在院子忙着炒菜做饭,米饭和炒菜的香气顺着蛇形的巷道蔓延着。她抬头看到三个极为漂亮的年轻人站在门口,不由得一愣。
“你们找谁?”
程璟侧头看了一眼赵初年和孟缇,他们似乎被触动了什么,统统都哑声不语。于是说话的是程璟,“我们来看看,以前我们住在这里。”
“哎呀,是吗?”大妈热情地招呼,“进来喝杯水吧。”
孟缇笑着接话,“好啊,麻烦了。”
大妈家的茶叶虽然不好,却很香,孟缇和赵初年看着四周,早就不是两人记忆中的样子了。修补过的房屋不再有瓦片,换上了水泥板,显然也不会再漏水了。记忆中的黑漆漆的墙壁被刷白了,曾经在这间